《我在修罗场当团宠[娱乐圈]》 第1章 《我在修罗场当团宠[娱乐圈]》作者:啾而啾之【完结】 文案: 花楺是个娇弱的含羞草花灵,陌生人一碰触,她就脸红了,和她说话声音大点,她就忧郁得要哭鼻子。 她下山寻找师兄,意外和顶级流量男团同居。团里成员个个盛世美颜,都是不好惹的大魔王—— 亦正亦邪的魔君,高贵冷艳的凤凰,邪肆张扬的小阎王,长着娃娃脸的饕餮,等待爱侣的娇柔美人。 初来乍到,饕餮朝她张开血盆大口:“花灵好吃吗?” 花楺娇弱地失声大哭。 大魔王们安抚道:“乖,别怕,帮你教训他。” 花楺泪眼婆娑,隔着眼泪看他们。 哭得更凶了。 内容标签: 虐文 娱乐圈 甜文 大冒险 轻松 团宠 搜索关键字:主角:花楺 ┃ 配角: ┃ 其它: 一句话简介:五个顶级流量总撩我 立意:困难不可怕,迎难而上,自助者天助。 第1章 南禺山深处。 浮云散人倚在门框,斜眼睨着假寐的小徒弟,发出第九十九次哀叹。 “哎!” 花楺装不下去了,睁开迷蒙的杏眼,慢吞吞地问:“师父怎么了?” “你师兄下山千年未归,为师甚为惦记,奈何我老人家年老体弱,弱不禁风,风吹一下就倒了……想要下山去把他寻回来,却有心无力啊!” 花楺打量着师父那张娇嫩的脸蛋,嫩得能掐出水来,沉默了。 如此这般就像吃了几万年防腐剂的年轻容貌,一口气能吞掉一头山猪外加两只野鸡的饭量,实在看不出老人家的半点儿模样。 “红红啊,师父想你啊,你怎么还不回来!” 浮云散人擦着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泪,一遍遍不厌其烦地重复。 花楺忍无可忍:“要不……我下山去把师兄找回来?” “好!”浮云散人一口答应。 花楺:“……” 这干脆的回答……师父是不是就等她这句话呢。 浮云散人露出一个“师门里就属你辈分小,不坑你坑谁”的坦荡眼神。 “这是你师兄的真身和人形模样,”他从善如流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丹青,“你下山去找名叫‘红红’的男妖,准没错。” 花楺接过来丹青,直接傻眼了。 这只黑不溜秋像个球似的小鸡……就是师兄的原型?这个弯曲线条搭起来的火柴人……就是师兄的人形模样?? 浮云散人显然知道自己的绘画水平,面不改色地说:“人海茫茫,容貌相似者不在少数,想要通过这幅惟妙惟肖的丹青找人,是极难的。”他拿出一块通体血红的玉佩,“你师兄也有一块血玉,你带着,权当做个信物。” 花楺接过来血玉,那是块水滴形状的玉,指甲盖大小,摸起来暖暖的,除此之外,看不出哪里出奇。 临行前,浮云散人施法收敛花楺身上的妖气,就算遇到法力高强的大妖,也难以看出她的原型。 “到了人间,不到万不得已,切记不要在人前使用法术。”浮云散人叮嘱。 “知道了。”花楺乖巧听教。 “听说,山下人最喜欢娇软小姑娘,你真身为含羞草,最是娇软,正合了他们的喜好。” “……是。” “听说,山下人什么都吃,要是知道你是个含羞草花灵,说不定会把你直接吃掉补身子,定要小心。” “……” 这是花楺下山前,师父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。后来想想,这话简直比诅咒还灵验。 正值仲夏时节,南禺山景区的游客人挤人。 “大家看这里!”导游声音嘹亮,伸手指向巍峨入云的山峰,开始鼓吹,“南禺山是神话传说中凤凰居住的地方,盛产黄金和美玉,曾有附近村民在这里遇到过身穿金缕衣的仙女!” 游客们呵呵笑,有个性子直的大汉,直接开口吐槽。 “可拉倒吧,当大家都是牛郎么,还能遇到七仙女,再说了,哪有仙女品味那么差,穿着屎黄色的金缕衣,真能好看?骗鬼呢吧……哎呦卧槽!还真有仙女啊!” 大汉直勾勾地盯着前方,露出痴汉笑,游客们朝前一看,瞬间惊呆了。 “好美啊!” 迎面走过来的女孩,十七八岁的模样,脸蛋精致漂亮,气质好得没话说,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龙女,她身上穿着雪白汉服,乌黑的发丝间别着一朵小白花,手腕脚腕带着小铃铛,每走一步便发出脆响。 “妈妈呀,我看到仙女了……” “美女穿这么好看,可以合张影吗?” 有人开个头,游客们立马以为这是景区里穿汉服和游客拍照的工作人员,一窝蜂地冲过去,走到跟前了,却又不敢靠太近,怕让仙女沾上烟火气似的,只敢远远围观。 花楺好奇地看着他们手里的扁长形物体,知道这是手机,雀雀下山采买时,曾给她带过一个玩。 有男生大着胆子朝前走两步,红了脸:“小姐姐可以合影吗?” 花楺轻轻摆手:“不可以哦。” 她记得雀雀说过,山下女孩子是不能随便和陌生人拍照的。 被拒绝,男生没有半点儿恼怒,脸上红晕反而更深了。 仙女和他说话了……声音好软好乖啊…… 第2章 导游打圆场:“这位小仙女并不是景区工作人员,大家想拍照的话,到前面那片花田去,那里有专门的汉服小姐姐和大家合影~” 既然不是工作人员,游客们也不好继续围观人家小姑娘,连忙让出一条道来,人走出去很远了,还没回过来味。她究竟是不是真的仙女啊…… 花楺远离人群,走进一个偏僻小巷子的尽头,想要把衣服用障眼法变化一下,变成和别人差不多的款式,省得引人注目。 指尖刚亮起点点荧光。 “呦,美女怎么一个人来这种偏僻地方啊,不怕遇到坏人吗?” 身后传来流里流气的声音。 花楺连忙收起法术,转身看过去。巷子口那里站着三个陌生男人,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坏笑。 “坏人?”她眨眨眼,声音细细软软,“是你们吗?” 三个小流氓看清转过来的那张脸后,顿时愣住了。刚才他们发现这道仙气飘飘的背影,就跟过来瞧瞧,哪知正面竟然更加惊艳,又纯又美,就像养在温室里的花骨朵儿,好像别人说话大声点儿,她就会哭鼻子了。 “你们是坏人吗?”花楺柔柔弱弱地重复问,温柔得像天上软绵绵的白云。 三个小流氓突然忘记他们跟过来的目的,伸手摸摸后脑勺,结结巴巴地说:“不、不是啊,我们不是坏人,是害怕有坏人出现,所以、所以过来保护你。” 这种一听就假得要命的谎话,就算他们脸皮再厚,也忍不住红了脸。 花楺眨眨眼睛,笑开了,唇角边露出两个浅浅梨涡:“这里没有坏人,谢谢你们。”山下人都很善良呢。 三人没想到,她竟然信了!他们心里顿时生出一种欺负祖国未来花骨朵儿的可耻感,又羞又愧,脸颊更红了,扭扭捏捏地跑出巷子。 花楺眨眨眼,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突然跑了,她打消使用障眼法的想法,朝外走。 这个地方不太好,太露天了,要是变化的过程中被人瞧见,肯定会把人吓坏的。 才走了两步,巷子口再次来人,这次只有一个,他逆着光站着,花楺看不太清楚他的脸,只觉得他好高,比她高出不少,腿也很长,往那里闲闲地一站,就很惹眼。 巷子并不窄,那道颀长身体立在巷子口,旁边还空出来大片的空间可以通过。 男人没有说话,花楺也就没出声,安静地继续朝前走,越过男人身边时,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。 走到巷子口,额头上突然一疼。 “哎呦!”花楺吃痛地揉着额头,另一只手在面前的空气里小心摸索,很快就摸到一面看不见的墙。 是结界。 她进来巷子时,这里明明没有结界,刚才那三人离开也没有被拦住,这么说来……这结界是身后这人布下的。 男人挑眉看她,漂亮的桃花眼里带着探究,仿佛一眼就能看透她的真身。 花楺转身过来,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,紧张得心里小鹿乱撞,身为妖的第六感告诉她,这个男人她惹不起。 手指下意识地亮起点点荧光,摸上身后无形的墙,试图打开一个缺口。可无论她使用多少力气,那结界仿佛铜墙铁壁,连一道裂缝都没出现。 男人声音淡淡:“别费力气了,凭你的修为,打不开这结界。” 花楺抿唇,默默地收回手指。他说的是实话。 她嚅嗫道:“为什么?”为什么要把她关在结界里,不让她离开。 看着小姑娘湿漉漉的大眼睛,男人弯起唇:“一个人来这种偏僻地方,不怕遇到坏人么?” 这似曾相识的问话,不正是刚才离开的那三人所说吗? 花楺按照刚才的套路,柔柔地问:“你是坏人吗?” 男人低声一笑:“是呢,我是坏人,超坏的坏人。” 花楺:“!!!” 这男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! 第2章 小姑娘一脸吃惊的表情,成功逗笑了沈雾,他懒着嗓音教导:“自称坏人的人,并不一定是真的坏人,往往坏人不会说自己是坏人。” 这绕来绕去的话,听得花楺云里雾里的,半晌才理清头绪,她再次问:“那么,你究竟是不是坏人?” 沈雾缓缓眨了下眼,声音悠长:“你说呢。” 花楺咬咬唇,没有说话。 她不知道他是否是坏人,只知道他不好惹。能够布出这种结界的,肯定不是普通人,和她一样,他是妖,而且是个修为比她不知高出多少的大妖。 沈雾走向被困在结界里的小姑娘,离得近了,那抹若有似无的馨香更加清晰起来,很独特的香气,似曾相识。 走到她身边,他细细打量这张小脸,干净,纯美,无辜,却陌生。 他对这张脸,没有丝毫印象。 花楺后背紧紧贴着身后结界,手指微微颤抖着。半晌,她红着脸问:“你这样看我做什么?” 这种探究是眼神,让她心里发慌。 沈雾没有回答她的问题,反问:“你从哪里来?” 身为妖,花楺自然懂得弱肉强食的道理,在绝对的力量差距下,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,只好老实招了。 “我从南禺山来。”她慢吞吞地回答。 这里正处南禺山脚下,看来这小妖一下山就栽到他手里了。沈雾想。 第3章 “为什么下山来?” “我师兄千年未归,师父让我来把他带回去。” “千年未归……嗯,你知道你师兄在哪里吗?”沈雾挑眉,“你修为不过千年,怎么寻找千年未归的人?” 这小妖身上被人下了厉害法术,无法看出她的真身,修为倒是一眼就能瞧出来,将将一千年。如果她师兄果真千年未归,她根本不可能见过他。 “我不知道师兄在哪里,不过我有信物和师兄的画像。”花楺讪讪地回答。 当看到那所谓惟妙惟肖的火柴人肖像画,沈雾轻笑了声:“你确定你师兄就长这样?” 花楺脸颊红了红:“或许师兄会更好看些。”她实在没法在外人面前,鼓吹师父抽象派的画技。 想要用这样一幅肖像画,在茫茫人海中寻人,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事。说不定这傻兮兮的小妖还没找到师兄,便要被人类炖了。 思索片刻,沈雾说:“我可以帮你找人。” 花楺虽然反应慢了些,却也明白天底下没有白吃的晚餐,小心翼翼地问:“为什么要帮我?” 沈雾低低一笑,慢条斯理地说:“没有别人帮忙,你不可能找到人。” 花楺:“……” 这句话直戳重点,突然任命下山来找师兄,她根本不知从何着手,况且她这是第一次下山,要是有人愿意帮她一起找的话,当然是最好不过了。 山下人都好善良哦。花楺再次感叹。 “那、那就谢谢你了,我会报答你的。”她红着脸说。 还是个知恩图报的小妖。 沈雾弯起唇:“你说说看,要给我什么报答呢?“ 花楺睁大双眼,认真地看向他:“只要是我能做到的,我都会做。” 师父说过,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,更何况如果这人帮她找到师兄,可不是滴水之恩的问题,而是帮了她的大忙。 “哦,”沈雾轻轻出声,“你要以身相许么?” “以身相许……”花楺垂头默念着,似乎在认真考虑,半晌她抬起头来,小脸上写满疑惑,“你是想和我双修吗?可是师父说我年纪小,还没有传授我双修的法术。” 她用最单纯无辜的语气,坦荡地谈论着世间欲望之首,沈雾无奈地摇摇头。难为这小妖千年的道行,竟然还没开化,不懂七情六欲。 他顿时有种欺负未成年少女的感觉,奈何他不是旁人,没有那么强烈的羞耻心,却也不屑于和一个还没开化的小妖双修。 “不必你以身相许。恰好我的助理刚离职,如果你真想报答,只需要在我身边做几个月助理就行。” 几个月时间,足够他调查清楚这小妖的来历,以及她身上似曾相识的馨香从何而来。 “好,我愿意做你的助理。”花楺郑重其事地说。 结界蓦地消失。 身后突然没了倚靠,花楺还没反应过来,身体就不受控制地朝后仰倒下去。 “啊!”慌忙之中她来不及做出反应,条件反射地闭上双眼。 突然一条结实手臂箍住她纤细的腰肢,她的身体顺着那力道不受控制地朝前扑过去,扑进一个有些冷冰冰的怀里,瞬间如坠冰窟,冻得她打了个哆嗦。 睁开眼,入眼便是一轮弧度优美的下巴,以及那双美得不可方物的桃花眼。 空气中安静数秒。 “站好,我要松手了。”沈雾看着怀里发呆的小妖,淡淡出声。 花楺回过来神,连忙从他怀里逃出来,站在两步开外,手脚都不知道要怎么放好了。 “谢谢你。” 她轻声道谢,全然忘记正是这家伙突然撤掉结界,才害得她差点摔倒。 她向来不是个记仇的妖。 “嗯,”沈雾淡淡应了声,迈开脚步,“走吧。” 花楺连忙跟上:“去哪里?” “去我住的地方,身为助理,你需要24小时跟在身边,随时待命。” 路上,沈雾向花楺介绍自己在人间的身份,是当红男团starshine的成员之一。 花楺对于他的人类身份并不感兴趣,她好奇的是他的真身。那样冰冷的怀抱,即便化为人形都冷得像个冰窟,他的真身难道是……雪?又或者是……冰? “到底是雪还是冰呢……”不知不觉,她把心里话念了出来。 “都不是。”一声清冽的声音,打断她的思绪。 “嗯?”花楺反应半天,才反应过来,他这是在回答她的话。 “那……你的真身究竟是什么?”她小心翼翼地问。 “如果我说,我没有真身,你信吗?” 花楺眨眨眼,不相信已经写在脸上。 妖都是有真身的。没有真身的话……难不成是鬼?可他能在太阳底下行走,显然不是鬼。 花楺像只小尾巴似的,跟在沈雾身后慢吞吞走着。她垂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妖会没有真身,索性不想了。再抬起头时,眼前已经失去沈雾的踪影。 面前是一扇开着的门。 沈雾的住处是一座豪华别墅,偌大的泳池,带喷泉的花园,茂盛的绿植小树林,该有的不该有的,这里都有了。 花楺边走边好奇地打量,不知不觉走进屋里,这里的客厅也很大,抬头就能看到二楼的小客厅,窗外碧蓝的天空下,便是碧绿的海景。 第4章 她好奇地打量那些精致小摆件,一阵清风拂面,紧接着一张血盆大口径直朝她扑过来。血红血红的唇,瓷白瓷白的牙齿,狰狞无比。 “啊!” 花楺吓得花容失色,想要躲开,可双臂上却缠着两只铁钳,箍得紧紧的,让她根本无法脱身。 她朝后仰脑袋,尽量远离那张血盆大口,终于看清它的真面目。 面前是个模样嫩生生的少年,棕黄色的短发凌乱地垂在他额角,眼睛格外大,几乎占了小半张脸,两边粉腮鼓得圆圆的,格外可爱,像是q版娃娃。 如果这个娃娃少年的嘴巴没有张得这么大,又或者他的血盆大口没有正对着她,花楺肯定会觉得他比现在可爱一百倍、一千倍。 那双水灵灵的眸子里写满惊惧,好像要哭似的,看起来可怜极了。 陶池好不容易说服自己闭上嘴,挺着秀气的鼻子朝前凑,贪婪地吸了吸鼻尖。 “你是仙女吗?闻起来好香啊!不知道吃起来口感如何。你让我咬一口,我就放开你,好吗?”他模样单纯又无害,却用商量的口吻说出最血粼粼的话,字字诛心。 花楺吓得三魂丢了七魄。师父的话应验了,山下果然有人喜欢吃花灵! 紧要关头,她指尖快速翻转捏出一个法术,想要把这张血盆大口封住。哪知她指尖上的亮光才落到少年唇瓣,少年迟疑了下,下一秒,他竟然一张嘴,把亮光吞下去了! 花楺瞬间石化。 她早就该想到,和沈雾那种大妖住在一起的,怎么会是普通人类,随随便便就能吃掉她的法术,完事后还一副没事人的模样。看来,这少年又是一个修为深不可测的大妖。在绝对的力量悬殊下,她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。 “沈雾!” 花楺害怕得浑身发抖,却又没办法脱身,只能拼命呼唤沈雾的名字求救。 陶池的眼神中露出几分机警:“你是沈雾带回来的?” “是的,我是他的助理,你、你不能吃我。”花楺急忙说。 “矮油,”陶池撇撇嘴,非常舍不得,“这么美味却没法吃掉,真是太可惜了。” “不过,”他眼前一亮,笑嘻嘻地露出一颗小虎牙,“我小小地尝一口,沈雾那家伙该不会这么小气和我计较吧!” 陶池打定主意,果断放弃那漂亮脑袋和白皙脖颈,抬起那纤细的手臂,宽大的袖子顺势滑落,露出光洁如玉的肌肤。 他满意地点头,露出看到美食的馋相儿:“虽然肉不多,可白白嫩嫩的,像段小藕似的,色香俱全,让我尝尝味道如何。” “疼!”花楺绝望地闭上双眼。 一阵天旋地转。 时间仿佛静止了。 半晌。 “睁开眼睛瞧瞧,你的胳膊还在呢。”陌生的声音,仿佛一阵柔和的春风拂过心头。 花楺心尖儿颤了颤,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,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落入一个红衣美人怀里,红衣美人笑盈盈地看着她,美丽的桃花眼里温柔如水。 “沈雾……”她呢喃了声,咬住下唇。 不对。 不是沈雾。 眼前的男人和沈雾外形有六七分相似,气质却阴柔妩媚,一颦一笑间媚态横生,比女人还好看,与他身上火红的衣裳相得益彰,比绽放的野蔷薇更加妖娆。 “……又一个沈雾?”花楺慢吞吞地问。 美人被这话逗乐,勾唇轻笑,美得动人心魄:“沈雾只有一个,我的名字是叶渺渺。” 第3章 叶渺渺的出现,彻底制止那个娃娃少年的“吃人”行为——他嘴里被塞进去一个糯米团子,把那张血盆大口填得满满的。 陶池不满地看向红衣美人,咀嚼两下,吞下去团子。 “渺渺,你不知道这样突然塞东西进来,很容易噎死妖吗?” 叶渺渺笑得温柔如水:“好吃吗?” “好好吃……喂!我在和你讨论差点噎死我这事!” 对于少年的怒气,叶渺渺不以为然,慢条斯理地说:“厨房里还有刚出锅的糯米团子,在冒热气呢。” 少年吞了吞口水:“嗯嗯,我要全部吃掉,不给你们留一个!” 叶渺渺淡淡微笑:“随便你吃多少。” 陶池气得吭哧吭哧朝厨房走。 叶渺渺轻轻拍着花楺的后背,温声安抚:“乖,别怕,陶池只是贪吃了些,没有坏心思,刚才不过是和你开玩笑呢。” 危机解除,花楺狂乱的心跳渐渐平稳,乖巧地道谢:“谢谢你。” 幸好有渺渺在,不然她就要被那个喜欢吃人的娃娃少年吃掉了。 叶渺渺点点头,把她半抱在怀里上上下下地打量,眉眼间温柔如水。 “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呢,像个小仙女似的,让人看了忍不住想亲一口。” 他倾下那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蛋,缓缓靠近怀里小姑娘。 一股醉人的芬芳氤氲在周围,花楺就像喝醉酒似的,有些迷迷糊糊的感觉。 突然胳膊被人握住,花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,身体一个旋转,已经从叶渺渺怀里离开。 叶渺渺淡淡瞥了眼空荡荡的怀抱,眸光流转,看向不远处的沈雾与花楺两人。他噗嗤一声笑了,笑声很好听,像风轻轻拨动风铃的脆响。 “你来得可真不是时候。” 第5章 “我看正是时候。”沈雾说。 幸亏他来得及时,不然凭这小妖将将一千年的道行,只需要渺渺一个吻,她就会死心塌地地爱上他,就像那些女人那样。 想起曾经那些女人如痴如醉的目光,沈雾正色道:“她是我新招来的助理,不要对她下手。” 叶渺渺“哎呀”一声,嗔怪地看向沈雾,半真半假地说道:“不过是给小姑娘一个见面礼,哪有你说得这么可怕,刚刚还是我把她从陶池的虎口里解救出来呢。” 他朝花楺眨眨眼,温柔地问:“是不是啊,小可爱?” 花楺乖巧地点头作证:“是的,刚才就是渺渺救了我。” “看吧。”叶渺渺给沈雾抛过去一个得意眼神。 沈雾淡淡说:“总之不要动她就是了。” “她真的只是助理么?”叶渺渺优雅地双手抱着胸前,凝视着那两个渐渐离开的背影,露出探寻的目光。 沈雾没有回答,牵着人径直上了三楼。 “这就是你的房间,”沈雾说,“我住在隔壁。” “谢谢你。”花楺柔柔地道谢。 房间宽敞明亮,浅粉色的基调很适合女孩子住。 沈雾挑眉,意有所指地说:“你还真是喜欢说谢谢呢,对谁都说。” 花楺眨眨迷茫的大眼睛,不太明白他的意思。 “刚才为什么不躲开?”他问。 “什么?”花楺懵懵的。 “渺渺要亲你时,为什么不躲开。” “为什么要躲开呢。” 在花楺看来,温柔的渺渺和想要吃掉她的陶池不同,没有丝毫危险性,完全不需要躲开。 沈雾迈朝前迈进一步,伸出修长手臂,把花楺堵在墙角里。 花楺眨着迷茫的杏眼,看到那张俊美的面容一点点覆压下来,越来越近。 一种从未出现过的莫名情绪萦绕在心头,鼻息之间是她所不熟悉的属于男人的气息,脸颊上烫得厉害,花楺伸手按住心口,想要里面那只乱蹦乱跳的小兔子消停些。 阳光从窗户透进来,地板上投落的影子亲密无间,仿佛一对相拥的恋人。 沈雾看着那绯红的脸颊,压低声缓缓说道:“现在知道为什么要躲开了么?” 花楺抿唇,声音又细又小:“知道了。” 这种压抑的感觉,比差点儿被陶池吃掉更加危险,让人心里发慌,她甚至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。 看着怀里小姑娘手足无措的模样,沈雾叹口气:“算了。” 这小妖连七情六欲都不通,又怎么能看透已经快成人精的叶渺渺的心思。 “记住,女孩子是不能随随便便让男人抱的,亲更不行。”沈雾补充道,“尤其对方是渺渺,就更加不可以。” 他显然不想解释,为什么渺渺更加不可以,直接离开了。 天色渐暗,花楺不知不觉睡着,醒来已是半夜,她是被胸口上的压迫感活活难受醒的。 “你醒了。”一道冰冷的女声在耳边响起,寒意随着那声音刺进骨子里。 花楺猛然睁开眼睛,被眼前景象吓了一跳。 房间里的灯不知何时熄灭,窗外清冷的月光照进来,把浮在她身体上空的红衣女鬼照得清清楚楚。 惨白的脸,血红的唇,乌黑空洞的眼睛,直勾勾地盯着她。更可怕的是,那白瘦冰冷的手抚在她脸颊缓缓游走,仿佛吐着蛇信子的毒蛇,随时可能将那浸染毒液的尖牙,狠狠刺进她的皮肤里。 花楺吓得三魂丢了七魄,想要出声求救,喉咙里只轻轻呜咽两声,根本发不出来声音,身体也无法动弹,就像鬼压床一样,急得她浑身冒冷汗。 突然,下巴上一疼,被提了起来。 女鬼惨白的指甲掐在那柔软的皮肤上,留下一道红印。她用一种看货物的眼神,上下打量着花楺,惨白的脸上露出鄙夷。 “一个普通小妖,长了张狐媚子脸,就敢来勾引渺渺,谁给你的胆子?” 渺渺? 花楺惊讶,这女鬼竟然是为渺渺找来的? 此刻情况容不得她多做思考,牙齿狠狠磕在唇瓣上,口腔里瞬间弥漫一股血腥气,疼痛让她找回来一丝知觉。 “你是谁,找我做什么?”她喉咙里梗得难受,发出来的声音细如蚊吟。 女鬼声音凄厉冰冷:“你不必管我是谁,既然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,自然就要付出代价,比如,你的命!” 花楺大惊,牙齿紧紧抵在伤口处,溢出愈来愈多鲜血,火辣辣的疼,知觉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在恢复,手指渐渐可以动了,却还是使不上力气。 女鬼盯着花楺唇角溢出来的鲜血,掐在下巴上的力道越来愈大,几乎把她骨头捏碎。 “你以为恢复知觉,就能把他们喊过来救你么?别做梦了,没有万全准备,我会傻到在那几人面前动手?” 花楺眼角瞥到周围一圈浅浅蓝光,恰好连床带人全部包裹起来。 是结界!结界把她的房间屏蔽起来,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! 白瘦冰冷的手从下巴游移到脖颈,殷红的指甲衬得那白皙的皮肤更加莹白剔透,仿佛一段美玉。 女鬼眼中闪过一丝嫉妒,随即被阴狠代替:“别怪我,谁让你招惹了他。” 她极为享受此刻折磨人的快`感,缓缓收拢手指,眼底浮现兴奋的光:“生命一点点消逝的感觉,如何?” 第6章 呼吸越来越困难,花楺抓着扼住喉咙的那双冰冷的手,挣扎着,却始终无法从那桎梏中脱身,小脸渐渐由红转白,意识开始模糊。 难道她就要这么死了吗? “啊!” 随着一声响彻云霄的凄厉尖叫,喉咙上的压迫感骤然消失,大量空气猛然挤入鼻腔里,花楺一阵猛咳。 月光照进房间里的每个角落。 床尾不知何时出现一个黑衣少年,前额的刘海垂着,把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掩在阴影里,露出来的下半张脸瘦削精致,薄唇勾起邪气的弧度,嘴里叼着根牙签,修长的手臂懒洋洋地伸着,手里紧紧握着一片惨白。 那惨白正是漂浮在花楺身体上空的女鬼的脖颈。 女鬼惨白的脸上露出惊恐,挣扎着想要从少年手里逃脱,少年不屑地嗤笑一声:“敢在老子地盘上搞事情,就让你再死一次!” 他手里发出刺目的幽蓝色光,女鬼看到这光,惨白的脸直接吓变了形,扭动着身体拼命挣扎。下一秒,那幽蓝色的光骤然放大无数倍,把整个房间都照成了蓝紫色。 花楺条件反射地闭上双眼,再睁开时,幽蓝色的光已经消失,随之消失的还有那扭曲变形的女鬼。 她搜索遍房间里每个角落,也没找到那道可怖的身影,软声问少年:“她……离开了么?” “要是能从我手里离开,我还有脸姓炎?”少年不以为然地冷哼,仿佛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孩子说了天大的笑话。 “什、什么?”花楺不太明白他的意思。 “死了死了,”少年不耐烦地解释,“魂飞魄散了。” 原来如此。 花楺心有余悸拍拍心口,真是吓死妖了。 “你是谁?”少年斜眼打量着花楺。 “我叫花楺,是新来的助理。”花楺柔声回答道。 “你是妖?” 花楺点点头。 少年突然捂着肚子弯下腰,身子一颤一颤的,嘴里叼着的牙签都掉到地上了。 花楺以为他被那女鬼伤到,连忙爬到床尾,急切地道:“你怎么了?” 少年没有回答她,依然止不住地颤抖着身体,额头细碎的刘海随着他的动作掠到旁边,露出那双漆黑的眸子,以及眼角几滴泪珠,在月光的照映下分外晶莹。 花楺心中大骇,连忙问:“你受伤了吗?很疼吗?” 疼得都流眼泪了。 “一个妖,竟然怕鬼?我已经八百年没有听到这么好笑的笑话了,哎嘛,肚子好痛!”少年放肆地大笑,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床尾,要不就要笑到地上去了。 花楺本来没觉得怕鬼有多么丢妖,被他这么笑半天,脸颊渐渐泛起热意,柔着声音说:“那鬼模样太吓人了。” “吓人?”少年看着床上蓬头散发看不清面容的少女,再次笑倒,“丑丫头还怕鬼吗?你这样子就够把鬼吓死了,哦不,是吓得再死一遍。” 花楺转动眼珠,瞅着垂到脸上的乱七八糟的头发,有些无奈。刚才她在女鬼手里挣扎半天,头发乱了就乱了,能保住一条小命已经是侥幸。 “你别笑了。”她有些生气,说出话来却依旧软绵绵的,没有什么威慑力。 “哈哈哈啊,笑死我了,妖怕鬼!你是我见过最胆小的妖!”少年快要笑岔气了。 最胆小的妖……她才不要做最胆小的妖。 花楺学着山里虎大王的模样,做出最狰狞的模样:“别笑了,再笑我就、我就吃掉你!” 少年看着她那副软绵绵的小模样,直接倒在地上:“你、你在在学小奶猫吗?哎嘛,好丑一只小奶猫,我好怕怕哦,哈哈哈哈哈……” 花楺:“……” 少年的笑声连绵不断,响彻房间里的每个角落,花楺说不过他,只能坐在床尾生闷气。 哼!笑死你算了! 第4章 少年放肆的笑声传遍整栋别墅,很快有人被引过来。 叶渺渺一进门,就看到瘫在地上的少年,愣了下,过去轻轻踢他一脚:“炎小邪你发什么疯,大半夜的在小姑娘房间里鬼叫,也不怕把人吓到!” 他这话不知戳到炎小邪哪根筋,炎小邪直接笑抽了。 叶渺渺:“……” 他看向坐在床尾生闷气的花楺,语气瞬间温柔:“花花,这是怎么回事?” 花楺把刚才发生的事讲了一遍。 “那女鬼呢?”叶渺渺温柔的眉眼间,溢出一抹冷厉,竟然敢动他的人。 花楺指着地上那瘫笑抽的肉,都不想多看一眼:“被他杀了。” “那就好。”叶渺渺眉眼柔和下来,歉意地安抚道,“放心,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,我会保护你。” 花楺乖巧点头。 “喂喂,”叶渺渺再次朝地上的炎小邪踢过去一脚,“你笑够了没,笑够了快走,姑娘家要睡美容觉的。” 那一脚还没落到炎小邪身上,他像一道闪电似的从地上弹跳起来,斜眼打量着床尾蓬头散发的小姑娘,嘴角抑制不住地弯起来:“啧啧,这么丑的丫头还需要睡什么美容觉!” “去去去,我们花花美着呢。” 炎小邪被叶渺渺赶走后,房间里再次恢复安静。 叶渺渺打开灯,到梳妆台拿了把梳子回来,坐在花楺旁边:“我给你梳梳头发吧,有些乱了。” 第7章 让渺渺美人看到这副蓬头散发的模样,花楺有些不好意思,羞赧地轻轻应一声,就背过身去。 叶渺渺温柔地梳理着那一头乌黑长发,动作轻柔得仿佛手底下是最珍贵的宝物。 “乖,别把小邪的话听进心去,他就是嘴欠。” “好。”花楺答应着,又问,“他也是成员之一吗?” “是呢,我们总共有五个人,还有个没回来。” 叶渺渺手巧,很快就把花楺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梳理顺滑,他轻轻握着小姑娘的肩膀,把她身体摆正过来,笑着打量:“花花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子。” 花楺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:“渺渺更美。” 渺渺才是她见过最美的人,美得已经超脱性别。 叶渺渺俏皮地眨眨眼:“我们是美人组合。” 花楺“噗嗤”一声,被他逗笑了。 见她笑出来,叶渺渺松一口气,他真怕小姑娘被那女鬼一吓,今夜都要睡不着了。 “等我一下。” 叶渺渺风一般地离开,又风一般地回来,恰好在门口遇到深夜归来的贺燃,忍不住念了句:“回来这么晚。” 听到声音,花楺看向门外,撞进一双亘古无波的凤眸里,那双眼睛里仿佛凝着千年不化的寒冰,一眼就冷到人骨子里。 花楺瑟缩了下身子,连忙收回视线。 叶渺渺重新回到房间,手里多出来几件衣服。 “待会儿睡觉就穿这个吧,是新的,一次都没有穿过。”他柔声解释。 花楺乖巧地道谢:“谢谢你。” 渺渺真是个很好很温柔的人呢。 叶渺渺莞尔一笑,去窗边拉上窗帘:“时候不早了,花花该睡觉了。” “好。”花楺答应着,乖乖钻进被窝里。 房间里空调开得很足,叶渺渺走到床头,温柔地给小姑娘掖好被角。 “会害怕吗?”他柔声问。 想起炎小邪那句“最胆小的妖”,花楺抿了下唇:“不怕。” 那粉白的小脸透着苍白,叶渺渺心疼,并未戳穿小姑娘的故作坚强。 “突然好想唱歌,花花愿意听吗?” 花楺眨眨眼:“愿意。” 叶渺渺温柔地出声,是一段摇篮曲,他的歌声本来就有催眠的作用,唱的又是摇篮曲,小姑娘很快就入睡了。 看着那张安静的睡颜,叶渺渺缓缓俯下身。 “不行哦,”睡梦中的花楺嘟囔了句,“不能随便让人亲的。” 她梦到白天里沈雾那番话。 叶渺渺动作一顿,抬高下巴,继续俯下身,在那光洁的额头印下轻轻一吻,温柔地勾起唇角:“晚安。” 他蹑手蹑脚地出了花楺房间,轻轻关上门,转身看到小客厅的贺燃。 “还没睡?” 贺燃简单干脆地问:“里面是谁?” “是沈雾带来的助理,叫花楺,挺可爱一小姑娘。怎么,你似乎对她有兴趣?”刚才在花楺房间外逗留那一小会儿,完全不符合贺燃重度恐女症的属性。 贺燃紧紧握住掌心里的温暖,抿着唇,没有说话。 视线落在那扇紧闭的房门,一束红光从房间里散发出来,犹如点了一盏灯,清晰可见。 显然,别人并不能看到这束光。 …… 翌日清晨,花楺起了个大早,下楼后就看到厨房里那忙碌的艳丽身影,便过去帮忙。 “昨晚谢谢你的歌。”花楺真诚感谢,昨晚她被吓惨了,要不是渺渺温柔的歌声,她怕是要整夜不眠了。 叶渺渺眼里柔情似水:“你和我说过太多谢谢了。” 他看着她,眼神如此专注,如此认真,任谁都没法无动于衷。 花楺脸颊烫了烫,错开那道灼`热视线,望向突突冒热气的砂锅:“排骨好像差不多了。” 叶渺渺看着小姑娘微红的脸颊,抿嘴一笑,转身去看排骨。 “幸亏花花看到,不然好好一锅排骨,就要被我熬成肉粥了,”他舀出一小碗排骨,“还要好一会儿才能开饭,你先吃点垫垫肚子,顺便尝尝咸淡。” 陶池嘴里叼着棒棒糖,寻着香味跑过来:“你们做了什么好吃的?是排骨吗?好香啊!” 那双占据小半张脸的大眼睛,亮晶晶地盯着花楺……手里捧着的碗,眼神单纯又写满期待,看得人心都化了。 花楺另外拿出一只小碗,把那晶莹酥滑的排骨分一半在里面,递到陶池面前:“给你。” 陶池笑嘻嘻地接过来,吐出嘴里光秃秃的棒棒,夹起一块排骨塞进嘴里,大眼睛满足地眯成月牙形:“好好吃哦!” “对了!”他忽然想起来什么,伸手探进兜里,掏出来一个没开封的棒棒糖,递到花楺面前,“还剩一个。” “给我的?”花楺盯着棒棒糖,有些诧异。 “嗯!”陶池重重点头,一笑露出一颗小虎牙,“给你吃。” 花楺小心翼翼地拆开棒棒糖的包装纸,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陶池的脸:“那我要吃了?” “吃吧!” “噫!好甜~” 看着自己的棒棒糖进入别人嘴里,陶池委屈巴巴地瘪瘪嘴,三两口就把小半碗排骨吞下去,噔噔噔地朝楼上跑。 “饭好了喊我啊!” 明明很舍不得,却又硬下心让出来糖果。花楺忽然发现,这个娃娃少年还是挺友好的,朝那道慌忙离开的身影喊:“谢谢你的糖!” 第8章 陶池跑得更快了。 叶渺渺没有回头,也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,温柔地说:“能让陶池让出来食物,花花真是很招人喜欢呢。” 花楺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:“大家都喜欢渺渺。” 叶渺渺半阖着眼眸,长睫在眼底投落一片剪影。 “那花花呢?” “嗯?” “花花喜欢我吗?” “喜欢呀。” 这样温柔的一个人,又有谁能不喜欢呢? 叶渺渺勾起唇角,眸光温柔如水:“我也喜欢花花。” 空气里有一丝丝暧昧的氛围。 随着一声轻笑传来,一夜未归的沈雾走进厨房,那修长的身体好似没长骨头,懒散地倚在门框上,看起来却仍是优雅矜贵的贵公子模样。 “喂肥了花花,才能吃肉肉呀!”他盯着花楺,奶声奶气地哼唱着,语气有些怪。 花楺惊悚地看着沈雾,仿佛在看一个魔鬼。他竟然也想吃掉她?! 沈雾无辜摊手:“这么看我干嘛,陶池刚才唱的就是这个。” 花楺:“……” 终于快要准备完早餐,叶渺渺还有最后一道菜要处理,让花楺先去餐厅。 偌大的餐桌上,剩下两个空位,一个挨着贺燃,一个挨着沈雾。花楺想起昨晚那凉飕飕的一眼,忍不住打了个寒战,坚定地坐到沈雾身边。 炎小邪打量着花楺,眼底闪过一抹惊艳。昨晚那乱糟糟的头发堆在脸上,看不清楚,没想到藏在底下的这张小脸竟然如此白净,又纯又美,简直仙女本仙了。 介于昨晚先入为主的态度,炎小邪不动声色地收起眼底惊艳,瞅着花楺身上不合身的男装,展开嘲笑模式。 “昨天cos古代人,今天cos男人,丑丫头,你是不是玩角色扮演上瘾啊?” 花楺看看自己身上,上衣长得可以当裙子穿,裤子也太长了,只能卷起来,看起来像极了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,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。 陶池震惊:“炎小邪你眼睛出问题了吗?这样的还丑?” 花楺是她见过最美丽的女孩子。 叶渺渺端来最后一盘菜,“砰”得一声摔在炎小邪面前,把炎小邪吓了一跳:“渺渺你疯了吗!” 叶渺渺说话丝毫不客气:“再欺负花花,你就别吃饭了。” 短暂安静一秒,餐厅里响起炎小邪崩溃的咆哮。 “卧槽!你们够了啊!别看她长得美就连兄弟都不顾了!一个两个都要因为女人和老子拼命吗!” 陶池凉幽幽地补刀:“你刚才不喊她‘丑丫头’么,这会儿又承认她美,啪啪打脸不?脸疼不?” 炎小邪咬牙切齿:“我心疼!” 这丫头一来,他就成了所有人的敌人! “你胳膊怎么了?”沈雾打量花楺,皱眉。 小姑娘白皙的胳膊泛着不正常的红,有些地方甚至是青紫色,没想到外套之下竟然藏着这么一具伤痕累累的身体。 叶渺渺也发现了,心疼得不得了:“花花有谁欺负你吗?告诉我,我替你教训他们!” 敢动他的人,他会让他们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! “没有人欺负我,或许是体质原因,磕着碰着就容易受伤。”花楺已经习以为常,软声解释着。 她真身为含羞草,碰到外界刺激恨不得抱紧身体蜷缩成一团,能够修炼成如今只是稍微出现点不痛不痒的红印,时间久了还会消下去,她已经很知足了。 “啧啧,像个玻璃人似的不能磕也不能碰,还又娇又软的,丑丫头真是没用呢。”炎小邪嘲笑道。 “住嘴!”几人异口同声地怒喝。 炎小邪:“……” 他快要疯了,这几人都被这丑丫头灌了什么迷魂汤! 他看向一直没出声的贺燃,仿佛找回归属地:“这里就剩你一个正常人。” 贺燃优雅地喝粥,沉默不语,头都没抬一下。 炎小邪:“……” 他早晚被这几人逼疯不可! 第5章 “小姑娘本就娇娇软软的,需要呵护,你个皮糙肉厚的臭蛋能懂什么!” 叶渺渺白了炎小邪一眼,看着花楺身上不合身的衣服,温柔地对她说:“吃完饭,我带你去商场买衣服,女孩子的衣服可比男孩子的漂亮多了,我们花花长得这么可爱,稍微打扮一下,肯定像个小仙女似的。” “叮咚”一声。 叶渺渺摸过来手机,疑惑地点开消息:“沈雾你干嘛给我转钱?” “给这丫头买衣服用。”沈雾回答得理所当然。 叶渺渺顿了下,把手机凑到眼底,仔细数了数后面有几个零,抬头,眼神阴测测地看沈雾:“他们还说我土豪,我看你才是真人不露相,买衣服用得着这么多吗?” 他这是打算让他把商场都搬回来吗? “随便你用多少。” “啧啧啧,”陶池大快朵颐,“你们这么有钱,借我点儿呗?我最近吃得太多,钱都花没了。” “好啊,”叶渺渺笑得温文尔雅,朝他摊开掌心,“把你上次,上上次,上上上次借的钱,先还回来再说。” “小气鬼渺渺……” 顶级流量出现在商场里,是极容易引起骚动的。以免被认出来,叶渺渺穿了件宽松连衣裙,戴上假发,再加个高冷的□□镜,别人只会以为他是个高冷气质的美女。 第9章 他本就生得美,雌雄莫辩的一张脸可男可女,怎样都好看,倾国倾城不过如是。 炎小邪搂住渺渺的腰肢,给他抛了个媚眼:“哎呀,要不我说咱们几个都注孤生呢,有这么个大美人在这里镇场子,谁还能看得上别人,你说是不是啊,渺渺美人?” 叶渺渺狠狠掐了一把炎小邪腰上的肉,疼地他呲牙咧嘴。 “再胡扯八扯这些,小心以后不给你饭吃了!” 花楺见炎小邪吃瘪,在旁边咯咯笑。小姑娘本就长得甜,一笑更是甜得人心都化了。 对炎小邪来说,则是甜得他牙疼。 “喂,丑丫头,我治不了渺渺,还治不了你么?你再笑我,今晚我就放女鬼到你房里去!” “不要不要!” 一想到昨晚那张可怕的面容,花楺打了个寒颤,着急忙慌地朝外跑。 “花花等我!” 叶渺渺没好气地瞪了炎小邪一眼,连忙追出去。 原来满满当当的一屋子人,突然少了俩,感觉少了一多半人似的。炎小邪自觉没意思,进游戏室打游戏去了。 “你从哪里遇到她?”贺燃低声问。 陶池正在吃东西,指了指自己的鼻尖:“你在问我吗?” 贺燃没理他。 沈雾挑眉:“怎么,你对她很感兴趣吗?” 贺燃依旧没说话。 沈雾太了解他这种一拳打不出来一个屁的闷葫芦性格,也不计较,桃花眼中光芒闪烁,貌似随意地说:“就在南禺山。” 贺燃抿了抿唇,依旧面无表情。 那双凤眸中一闪而过的情绪,没有逃开沈雾犀利的观察。贺燃听到南禺山时,瞳孔骤然一缩,虽然只是一秒,仍是让他捕捉到了。 能看到面瘫一般的贺燃露出如此意味深长的表情,沈雾轻轻勾起唇角。看来,收留这个小丫头,还是收留对了。 花楺第一次逛商场,看到什么都觉得新奇,叶渺渺本就大方,再加上刚刚有沈雾这个超级土豪的“资助”,更是花钱如流水,很快两个人四只手就都拎满了包装袋。 两个神仙颜值的大美人,再加上这样壕出天际的购物方式,自然吸引不少人的眼球,好几波过来搭讪的人,都被渺渺隐在□□眼镜下的桃花眼,给瞪回去了。 “花花,”叶渺渺随意地攀谈,“你家里有什么人吗?” “有一个师父,还有个从未见过面的师兄。”花楺老实回答。 “花花还有亲人啊,真好。”叶渺渺感叹。 “渺渺呢,还有什么亲人吗?”花楺问。 叶渺渺的声音低沉几分,转头看向身边纯美的小脸,弯起唇:“或许有吧。” 这个“或许”二字,听得人有些伤感。 叶渺渺转移话题:“花花的家乡美吗?” 想起那片熟悉的小竹林,竹林外漫山遍野的果子树,花楺唇角边露出可爱的梨涡:“地方很美很美,人也都很和善,就像传说中的世外桃源。” 想想也知道,得是多么民风淳朴的地方,才能养出花楺这种单纯得有些傻乎乎的小丫头来。 叶渺渺绝美的脸上露出慰藉的笑意,又问:“那你为何会离开家乡呢?” “我下山是为了找师兄,”花楺说,“他千年未归,师父很想念他。” 叶渺渺没想到,她的回答竟然是找人,妩媚的眉眼愈发温柔:“其实我也在找人呢。” 声音悠远绵长,有些空洞,像是在回答花楺的问题,又像是自言自语。 “渺渺要找什么人?”花楺好奇地问。 渺渺半阖着桃花眼,把眼底那抹几乎要溢出来的哀伤掩盖住,尽管他带着一副遮住小半张脸的□□镜。 “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,最重要的人……” 叶渺渺审美超好,给花楺挑的衣服都像量身定做似的,非常适合她。逛到最后,他们来到一家汉服店门口。 这个时代汉服并不是大众服装,叶渺渺原本要拉着花楺离开,一眼瞥见橱窗里那件艳如朱霞的阔袖长裙,脚下仿佛定住,再也移不开一步。 “好美的衣服,像火一样!那暗纹勾勒出来的是什么花吗?我从未见过这么美的花!”花楺望着那艳红的长裙,由衷感叹。 “是曼珠沙华,”叶渺渺声音沉沉地说,“花花自然没见过,因为这曼珠沙华又叫彼岸花,开在黄泉路上,忘川河畔,是死人去的地方……” “我们回来了!” 听到声音,原本在游戏室里的陶池,如同脱了弓的箭,飞似的窜到客厅里,一眼看到玄关处那抹艳红的身影,顿时瞪大了双眼,忍不住尖叫。 “仙女仙女!花花绝对是仙女本仙了!我宣布,从这一刻开始,我成为花花的小迷弟了!” 花楺有些不好意思,脸颊红了红,低头看自己身上的红衣,正是她和渺渺在橱窗里看到的那件。据说只有唯一一件,是镇店之宝,渺渺磨破嘴皮子,店家才终于肯卖。 花楺被夸赞,叶渺渺比谁都高兴,得意地说:“花花素着脸,还没化妆呢,待会儿化好妆给你瞧瞧,啧啧,铁定看得你都挪不开眼了。” “我现在就要挪不开眼了……” 叶渺渺身为美人,凡是关于美的东西,他都擅长,比如化妆,身为妖,他有足够的岁月练习,技术好得没话说,堪比顶级化妆师。 第10章 “好了,大功完成,花花的唇色粉润,多一分少一分都不好,再没有比这更好看的颜色了。” 给花楺化好妆,叶渺渺退后一步,从远处打量,脸上洋溢的笑意渐渐苍白。 明眸皓齿,唇如涂丹,肌肤白皙胜雪,仿佛从九天落下的仙女。记忆深处那个灵动的身影,渐渐和眼前的红衣美人重合。 怎么办呢,他突然有些后悔了,不该给花楺化妆,不想让别人看到她这副惊艳绝伦的模样。 陶池不停在耳边叽叽喳喳,一口一个花花小仙女,听得炎小邪不厌其烦。他皱眉嫌弃:“这副花痴样,出去别说我认识你!” 对于他的嘲讽,陶池不以为然:“待会儿让我花花小仙女亮瞎你的狗眼。” 炎小邪不屑地“切”了声:“我才不会像你这么丢人现眼!” 恰好这时,叶渺渺和花楺从楼上下来。 陶池推着炎小邪出游戏室:“走走走,我看你怎么长脸!” 炎小邪大摇大摆的,嘴里不忘损花楺:“我就看那丑丫头能美成什么样,把你迷成这样……” 看到客厅里那抹耀眼的红,他声音戛然而止,已经忘记后面要说什么了,顾不得陶池在旁边叽叽歪歪的嘲笑,全世界都成了黑白色,只余下那抹让人无法忽略的红。 “美哭了!我要被花花美哭了!”陶池像是粉丝见到偶像似的哇哇大叫,迷弟属性暴露无疑,疯狂摇晃着炎小邪的肩膀,“炎小邪你说,我花花是不是最美腻的小仙女!” 这阵疯狂的摇晃,把炎小邪唤回来神,他拨开肩膀上的爪子,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红晕,依旧嘴犟:“穿得再好看,也是丑丫头……” 到后来,他自己都觉得这样睁眼说瞎话实在无耻,尴尬地轻咳一声,别别扭扭地说:“丑小鸭变白天鹅,只差一个叶渺渺。” “花花本来就是白天鹅。”叶渺渺纠正。 他的花花,是全世界最好最美的姑娘。 第6章 花楺本以为,每天“吃饱玩,玩够睡,睡醒吃”的废柴模式,就是他们几个在人间的工作。 后来才知道,这段时间这么闲是因为“休假”——为接下来的云城演唱会做准备,别人开演唱会前的大量练习时间,对于他们几个来说,就是休假。 至于演唱会的宣传工作,作为顶级流量中的顶级流量,starshine男团无论是开演唱会还是上节目,只有官方通知而已,不用宣传也是热搜头条。 云城是一座美丽又美味的海滨城市,是诸多网红美食博主的打卡圣地。 才下飞机,包头包脸全副武装的陶池,就拉着花楺飞一般地朝外冲。 后面叶渺渺朝陶池怒吼:“丫的你要是摔着我花花,以后就别想吃我做的饭了!” “啧啧,”炎小邪双手插兜,吊儿郎当地接话,“渺渺你这威胁不行啊,那小吃货已经被空气里的香味儿熏晕头了,根本顾不上你做的饭。” 他话才说完,就看到前面像把脱弦箭似的陶池,立马来了个急剎车。 炎小邪:“……” 他感觉空气狠狠抽了他两巴掌,脸好疼。 话说,自从这丫头来之后,他就经常遇到这种啪啪打脸的事,真是邪门了。 贺燃沉默着,清冷的凤眸里清晰映出不远处那道纤弱的身影。 沈雾不紧不慢地走在他旁边,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地说。 “南禺山的风水到底是好啊,养出这么俏生生的小姑娘,就是太娇软了些,不能磕着碰着。” 贺燃抿紧了唇。 “她师父画的那幅丹青啊,啧啧,水平真是不行,把人画成火柴人也就算了,连真身都画成黑不溜揪的一只圆润小鸡仔,这让小姑娘怎么找人嘛!” 贺燃眼波微动。 “哎,可怜的孩子,不知道她找不到师兄,会不会躲被窝里哭鼻子呢!” 贺燃捏紧拳头,依旧默不作声。 几人全副武装,逛吃一整天,把云城玩了个遍,才终于在经纪人巴明成的电话轰炸中,姗姗回到酒店。 巴明成盼星星盼月亮,终于把几个任性妄为的祖宗盼回来,提着的小心脏回落,唐僧似的念叨。 “累不累啊?” “有没有被人认出来?” “有没有吃辣的?” “开嗓没问题吧?” …… 陶池一脸兴奋:“吃了好多好吃的,有几个变态辣,我都快辣哭了!” 巴明成:“!!!” 炎小邪捶着腿:“哎嘛,腿酸死了,要断了要断了!” 巴明成:“!!!” 叶渺渺一本正经地笑:“没有哦,大家都乖得很,只是找了间咖啡厅坐了一天。” 巴明成:“……” 神他妈的咖啡厅里坐一天。 他们平时野惯了,能露出这副疲惫姿态,不用想也知道今天多乱来。 巴明成心里窝着一把火,自从遇到这几个做事从来不照常理出牌的祖宗,他就从来没顺气过!他不敢骂他们,还不敢骂助理吗! 他嗷嗷一嗓子。 “怎么办事的?一个个都累成这样!明天演唱会怎么办!怎!么!办!也不知道劝着点,薪水是这么好拿的吗!” 他愤怒地看向小助理,在看清那张绝美无辜的小脸时,就像初次见面那样,大脑宕机了,顿时忘记后面要说什么。 第11章 花楺紧张地眨了下眼睛:“巴、巴哥,不好意思哦。” 她确实没有做好助理的工作,不怪巴哥会生气。 巴明成极不喜欢别人叫他“巴哥”,他才不想和狗重名,所以每次听人喊他“巴哥”都会跳脚。可眼前的小姑娘软软糯糯的那一声“巴哥”,听得他骨头都酥了,别说她喊他“巴哥”,直接喊他“狗哥”,他都愿意。 对了,他刚才要说什么来着? “小花累了吗?”巴明成殷切地问。 “还好。”花楺乖巧回答。 “小花今天吃好吃的了吗?” “吃了很多。” “哇~真棒~” 炎小邪嘴角抽了抽,鄙视看向巴明成:“巴哥,你不会也暗恋这丑丫头吧?” 这么殷勤,傻子都能看出来不对劲。 巴明成挺着圆滚滚的肚子,不好意思地搓搓手:“我哪能有那心思。” 仙女似的小姑娘,看着都怕污了她的仙气,怎么敢肖想,做梦都不可能做这种美梦。 “那你这是……嗯?” “其实,以小花的条件,做助理实在可惜了。” 巴明成是存了伯乐的心思,正色道:“不是我吹,如果我带小花出道,绝对不出一年,就能让她红遍大江南北,成为一线。” 凭花楺这种神仙颜值,一年都是他保守来说的,他是圈里老人,一眼就能看透什么人能红,什么人不能。这种性格呆萌、长得又美又仙的小姑娘,最有观众缘了,就算只是刷脸,也能很快混出头。 “怎样,小花愿意入圈吗?” 花楺还没来得及回答,沈雾一口否决:“不行。” “为什么啊,这么好的苗子!” 巴明成痛心疾首,这种神仙颜值,不进娱乐圈简直暴遣天物! 沈雾悠悠出声:“小姑娘年纪小,不能搬出去。” 巴明成:“……”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?? “要不这样吧,”巴明成一拍脑门,想出来个主意,“让小花以你们小师妹的身份出道,这样的话就能继续住下去,就算以后被狗仔拍到什么,也有理由解释。” “小师妹啊。”沈雾缓缓念着,眼睛若有似无地瞟向旁边一直很安静的贺燃。 贺燃薄唇紧抿,没有说话。 沈雾桃花眼里似笑非笑,漫不经心地说:“这是她自己的事情,你问她的意见。” 巴明成没想到沈雾竟然这么好说话了,心里暗喜,转头和颜悦色地看向花楺,笑得像个拐卖小红帽的狼外婆:“怎样,愿意跟着巴哥出道吗?放心吧,咱们都是自己人,巴哥绝对不会亏待你。” 花楺思索片刻,问:“成为明星的话,是不是容易找人?” 巴明成一听有戏,眼睛都亮了:“那可不嘛,以明星的知名度,想要找人比普通人方便太多了。怎样?愿意入圈吗?” 花楺点头。 她下山的目的就是找师兄,既然当明星可以更快找到人,她自然愿意。 之前顾虑着沈雾他们,巴明成一直没找到好机会开口,没想到这次一击就中,国字脸笑成朵花:“放心吧,凭你这张盛世美颜,妥妥的女一号,肯定很快就能红起来,到时候你想找谁,挖地三尺也有人帮你找出来!” 巴明成大脑快速运转,已经盘算好花楺从出道到成为一线的明星路。 沈雾幽幽出声:“孩子还小,不能接亲密戏,吻戏也不行。” 巴明成对上那不容置疑的目光,停顿两秒:“好啊,那就先让她上上综艺刷脸。” “综艺也不能去恋爱综艺。” “……好,不去不去。” “也不能去太累人的,小姑娘身子弱,经不起折腾。” “……行!” “还有……” 巴明成快崩溃了,平时也没见沈雾这么仔细,这是怎么了,比他还唐僧! 关于花楺出道的事可以以后详谈,现在最重要的是圆满完成演唱会。 演唱会场地设在云城体育场,夜幕降临时开始。 后台忙忙碌碌,伴舞的舞者抓紧最后的时间排练,灯光师调音师都在检查各个环节,最闲的竟然是今晚的主角——顶流starshine男团的成员们,他们已经换好服装,只需要安静坐着让化妆师上妆。 花楺作为他们的助理,这种场合本应该忙得脚不沾地,奈何她想帮忙,工作人员们却说什么也不肯让她动手,只让她好好歇着。 开玩笑,那样仙女似的小姑娘,怎么舍得她做重活,静静坐在那里让人养眼,就足够了。 陶池化着妆,嘴巴也不肯停下,吧唧吧唧嚼着软糖。 炎小邪鄙视地看他一眼,受不了似的,转头看向别处,恰好是花楺坐着的地方。 小姑娘腰板挺直,双手安分地搭在膝盖上,黑白分明的杏眼半晌眨一下,表情认真极了……她在很认真地闲坐。 她什么都不用做,只是这样静静坐着,就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。 感受到一道炽`热的目光落到身上,花楺转头看过去,恰与炎小邪漆黑的眼眸撞了正着,她勾勾唇角,露出两个小梨涡,眼睛里碎着星光。 炎小邪顿时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,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,猛地转身,慌张收回视线。 心跳好快。 正给他化妆,被他突然的大动作吓了一跳,紧接着就发现炎小邪白到透明的肤色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起红晕。 第12章 炎小邪脸更红了,嘴里却倔强:“谁脸红了,我这是热的,热的!空调开大点啊,热死老子了!” 他声音很大,似乎为了证明什么,不知是证明给别人看的,还是证明给他自己看的。 巴明成见沈雾还素着脸,愁得尖叫:你快点,沈雾还素着脸呢!” 炎小邪脸上的红晕久久不退,就像喝醉酒似的,肯定不能这副模样上台。 巴明成看向另外两个化妆师,也都在忙着呢。眼见距离演唱会开始时间越来越近,他急出来一头汗,只好硬着头皮对沈雾说:“要不你先自己上点妆?” 沈雾懒洋洋地靠在靠背上:“不会。” 巴明成:“……” 他看看周围,发现闲坐的花楺,像看到救星似的:“小花小花,你快过来给沈雾上妆,时间实在来不及了!” 花楺眨眨眼,手指指向自己:“我吗?” 沈雾噗嗤一笑:“不然呢,这里还有另外一朵“小花”吗?” 第7章 “可是……” 花楺有些犹豫,她只跟渺渺学过一点儿化妆,都不敢朝自己脸上弄,更别说别人了,尤其对方是沈雾。 “哎呀,没什么可是了!” 巴明成急得脑门冒汗,想把小姑娘直接推到沈雾面前,肥手在半空中挥舞半天,到底没敢沾到小姑娘的边儿。 “小花啊,沈雾的一世英名就拜托给你啦!” 他不敢沾染小仙女,只得双手抱在一起,又是鞠躬又是作揖,像在演古装戏。 “那好吧。”花楺嗫嚅地回答。 她走到沈雾面前,拿起还有些陌生的化妆工具,颤着手靠近那张完美无瑕的脸。 沈雾静静看着她。 她似是有些紧张,白净的额角沁着一层薄汗,那抹似曾相识的独特馨香愈发清晰。 半晌。 花楺软软糯糯地说:“你别看我。” “嗯?”沈雾轻轻勾了下唇角。 “你这样看我,我没法化。”小姑娘脸颊泛红。 “好。”沈雾轻轻应了声,顺从地闭上双眼,“这样可以了吗?” “可以了。”花楺长呼一口气,狂乱的心跳逐渐平稳。 没有那摄人心魄的直视,花楺动作自然许多,按照渺渺之前教的方法,各种化妆工具在沈雾完美的脸庞上飞舞旋转,看得人眼花缭乱。 花楺睫毛颤了颤,细软的声音里也有一丝丝颤抖:“好了。” 沈雾缓缓睁开眼睛,瞧出小姑娘的局促不安,弯起唇:“让我看看化得怎么样。” 花楺挡在镜子前,没有挪脚。 沈雾失笑:“你这样挡得严严实实,我怎么看?” 花楺抿着唇,慢吞吞地从镜子前移开身体,离开沈雾身边,便逃也似的躲到叶渺渺身后。 沈雾唇角边的笑意在看到镜子里的脸时,僵住了。镜子里的那张脸,惨白如纸,嘴唇红得像血,眉毛又黑又粗,像是挂了两条死掉的毛毛虫在上面。 炎小邪本来心里别扭得难受,一看到沈雾这张脸,直接笑喷了:“我滴个乖乖,丑丫头这是要还原白雪公主啊,还是蜡笔小新啊?幸亏沈雾底子好,要不然化成这副鬼样儿出门,别人不得吓死!” 炎小邪每说一句话,花楺心头上就仿佛落下来一记重锤,她担心地看着沈雾,抿紧唇,朝叶渺渺身后又躲了躲。 她毁了沈雾的脸,沈雾会不会……打她? 沈雾缓缓转身,桃花眼里射出犀利的光,看向躲在叶渺渺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的小姑娘,她瞪着杏眼,模样可怜又无辜,像极了落到狮爪下的梅花鹿。 炎小邪幸灾乐祸:“完了,沈雾生气了,丑丫头要挨打了!” 花楺心惊肉跳,身子抖得像是风雨里飘摇的柳枝。 叶渺渺安抚地拍拍她的手:“乖,别怕。” “赖在那里做什么,还不快过来把妆卸掉,难道要让我顶着这张脸上台表演午夜惊魂吗?” 花楺没有动作,吞吞口水:“你……生气了么?” “生气有什么用,快过来卸掉这辣眼睛的妆,我就原谅你。” 沈雾好气又好笑,语气有些无奈,透着几分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。 花楺看看叶渺渺,叶渺渺朝她点点头。 她颤巍巍地走过去,小心翼翼地问:“你会打人吗?” “会。” 花楺心脏提到嗓子眼。 沈雾漫不经心地补充:“如果你卸不好,我就打小邪。” 旁边炎小邪一脸便秘的表情:“凭什么啊!丑丫头做错事,凭什么打我啊!” 陶池吃吃地对炎小邪笑:“打你就打你咯,看你不顺眼就打你咯,还要挑日子么?” 炎小邪:“……” 他们几个绝逼中这丫头的蛊了! 花楺原本紧张兮兮的,这样一闹,突然就释怀了。 她拿起卸妆油给沈雾卸妆,非常抱歉地说:“对不起。” 沈雾勾勾唇角:“把我脸化成这样,一句对不起就完事了?” 花楺不好意思地红了脸:“那……等结束了,你也给我化成这样好了。” “嗯……”沈雾沉吟一声,“我看起来像是这么闲的人吗?” 花楺眨眨眼,没有说话。 那意思很明显:你就是这么闲的人啊。 第13章 沈雾:“……” 他真是太惯这丫头了,现在都会怼他了。 “哪有这么容易,记住,你欠我一次,等我什么时候想到让你还什么,再告诉你。” 花楺垮下小脸,有些发愁。 怎么莫名其妙就欠上他了呢,如果他提出让她上天摘星星这样的条件,那可怎么办。 夜幕降临,已经到演唱会开场时间。 大屏幕把台上几人的脸放大无数倍,一根细小的汗毛都能看清楚,沈雾素着脸上场,却也不输给其他几人,完美得仿佛艺术家的杰作。 巴明成心里松了口气。他不能怪花楺什么,毕竟刚才小姑娘就是被他赶鸭子上架的,所幸没有造成不可收拾的后果。 花楺躲在后台,看着台上的人。 那万众瞩目的舞台上,周边尽是昏暗,只有一束灯光打在他们身上,仿佛给他们周身镀上一层光,就像从天而降的神祗。 兴许是因为平时住在一起相处久了的缘故,只是知道他们几个长得好看,却从来都不知道竟然好看到这种让人挪不开眼的地步,美得又不同质化,每人都有自己独特的闪光点。 陶池俏皮可爱,炎小邪邪肆张扬,贺燃冷若冰霜,渺渺美得模糊了性别,和他有六七分相似的沈雾,却又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种风格,仿佛一汪神秘的深渊,让人无法从那若有似无的笑中,猜出丁点儿心思。 台下欢呼的浪潮一波高过一波,花楺突然明白,为什么小星星们如此狂热地热爱他们。 这样美好的人,即便这样远远看着,心里都是欢喜的。 花楺看了会儿,肚子有些饿,想起陶池放在化妆间里的零食,便朝回走。 此时所有人都在外面看表演,化妆间里空荡荡的,她走进去找了找,很快就找到一大袋零食。 门“吱嘎”一声响,一个陌生男人走进来,脸色阴沉沉的。 花楺问:“你是?” 男人没有直接回答,布满血色的眼珠有些浑浊,直勾勾地盯着花楺:“我饿了,想吃东西。” 花楺以为他是工作人员,和她一样肚子饿了,来这里找找吃的。 她从袋子里拿出一包薯片,递出去:“这个给你。” 男人接过薯片,在手里颠了颠,鼓鼓囊囊的包装袋突然在半空中炸开,里面的薯片飞出来,崩得到处都是。 “奇怪……包装袋怎么突然炸开了,你没事吧?” 花楺看看七零八落的薯片,眉眼间溢出疑惑,抬头看向男人。 男人本就阴沉的脸色此刻氤氲出一团死气,那双浑浊的眼珠纵横交错着密密麻麻的血丝,看得人头皮发麻,嘴角流出来的口水,竟是污水一般的浑浊黝黑。 花楺大惊失色,抱着零食从座位上跳起来,慌张地后退。 这般模样,绝对不是人类。 他是妖! 男人桀桀地阴笑,随着那两片唇瓣一张一合,粗砺难听的声音发出来,就像指甲抵在大理石上发出来的摩擦声。 “我不吃薯片。” 随着那声音传入耳朵里,头脑里发出强烈的嗡鸣声。 花楺极力保持清醒,与男人周旋,把怀里一大袋零食扔给他。 “你要吃什么,都给你。” 那一大袋零食还没落到男人手里,就在半空中骤然炸开,像雪花一般分散落得到处都是,和刚才薯片炸开的形式如出一辙。 男人桀桀地笑,舔舔唇角:“我不吃零食,只有人类的喜爱之情和纯粹的魂魄,才能作为我的食物。你的魂魄很清透,散发着美味的香气,给我吃掉好不好?” 花楺大惊,他竟然想要吃掉她的魂魄! “不好。”她拒绝。 “可惜了,自愿被吃掉的魂魄最美味。” 男人的身体陡然放大两倍不止,布满血丝的眼球突出来,嘴角两边裂到耳根后,露出森白尖锐的牙齿,污水般浑浊的口水流淌一地,暗红色的舌头从那张黑暗的大嘴里跳出来,气势汹汹地昂起来,像一条捕猎的毒蛇。 “不过没关系,被撕裂的痛苦挣扎的魂魄,才是我最爱吃的!” 花楺指尖快速翻转,一个又一个法术砸出去。 那莹润的亮光落到男人身上,只发出刺啦啦的火花,转瞬间消失不见,无法造成丝毫伤害。 “凭你的道行,连我一根汗毛都伤不到,还是乖乖让我吃掉,省得白费力气!” 男人一声暴喝,眨眼间还在几步开外的庞大身躯,骤然移动在花楺面前,张开那张扭曲的血盆大口,就要把她吞噬下去。 第8章 台上正在表演的几人,表情同时一变。 紧接着下一秒,那回荡在全场中的悦耳嗓音陡然消失,伴奏音乐却没有停,音响师和工作人员连忙去检查哪里出了问题。 场面顿时陷入混乱,小星星们纷纷摇晃着手里的荧光棒和发光板,给哥哥们打气。殊不知其实并没有出现故障,只是台上几人同时把收音的麦关掉了。 叶渺渺妩媚的眉眼紧锁着:“花花一人在后台,肯定处理不来那个家伙。” 就连平日里吊儿郎当的炎小邪,帅气的脸庞上都露出严肃:“我早就说那个东西不能留,果不其然,如今出事了!” 他们察觉到,隐藏在人群里的那只噬灵鬼,偷偷潜入了后台。 第14章 噬灵鬼以人类情感和魂魄为食,这只鬼和他们打过好几次照面,只在热闹的地方吸食人类宣泄出来的情感,并不害人性命,再加上噬灵鬼虽然法力低位,却甚是皮糙肉厚,一身皮比铜墙铁壁还结实,想要除掉这块硬石头,须得费一番周折。 几人除了抓鬼上瘾的炎小邪,其他人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,只要噬灵鬼不伤人性命,平时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懒得管他。 演唱会开始,噬灵鬼再次在人群中出现,这次他没待多久就去了后台。 能让噬灵鬼放弃现场如此热烈的人类情感,说明后台有更加吸引他的东西,而那吸引他的,只可能是魂魄纯净的花楺。 对于噬灵鬼来说,越是纯粹的魂魄,就越是难以抵挡的美味,显然这只噬灵鬼,已经被花楺魂魄里散发出来的纯净香气迷住了,完全受欲望驱使,要对花楺下手! 舞台距离后台有一段距离,人群拥挤,根本不可能从台上快速跑回去,唯一的方法就是使用瞬间移动回后台。 然而在众目睽睽之下使用法术,他们的身份便会暴露,从此不得再以这副面容活动。 叶渺渺沉不住气了:“我回去救花花。” 沈雾连忙抓住他的胳膊,省着他一时着急做出冲动的事:“别乱来。” 叶渺渺红了眼:“你们不去救人,让我去!” “你着急什么,”沈雾冷静地说,“噬灵鬼以人类魂魄为食,想要吞下去妖的魂魄,不是那么容易的事。更何况花楺是妖,一些自保的手段还是有的,现在后台还没出现异象,她暂时还算安全。” 关心则乱,沈雾一分析,叶渺渺的理智重新回归,仍是着急得很。 “接下来怎么办,我们无法离开舞台,难道要撇下花花和那只噬灵鬼单打独斗吗?” “呀,那有什么办法呢,‘小师妹’眼见就要被人吃掉,我们却无法脱身,实在无能为力啊。”沈雾甚微感慨地叹息,眼睛若有似无地瞟向贺燃那里。 贺燃面色凝重,一言不发。 陶池一拍脑门,忙里忙慌地说:“对了贺燃,你不是有一魂双体之术吗?赶紧化出另外一个分身,去后台救人啊!” 这话一出,几人视线都落在贺燃身上。 贺燃紧抿薄唇,依旧默不作声。 几人虽在台上,心神却在关注后台那里,突然一声娇`软的呼救声响起,他们顿时神色一变。 噬灵鬼找上花楺了! 不等旁人说话,贺燃双眸快速闭上,再睁开时,那双清冷的凤眸中只剩下左眼还亮着神采,右眼仿佛一只美丽的假眼,没有半点波动。 那庞大的阴影兜头盖下来,花楺连忙在周身布出一道结界,把那张扭曲的血盆大口挡在外面。 噬灵鬼那锋利的牙齿在结界外壁狠狠一磕,结界内就像地震一般,猛烈摇晃起来。 花楺扶住旁边桌子稳住身形,杏眼瞪视着近在咫尺的这张仿佛无底洞的血盆大口,心尖颤了颤。 和这种程度一比,当初初见陶池时,陶池张嘴要吃她的模样,简直和过家家没区别! 噬灵鬼法术低微,但是耐不住皮糙肉厚又力大无穷,他像一头横冲直撞的公牛,狠狠撞向结界,可怕的大嘴里发出桀桀的嘲笑声。 “你以为这样,就能拦得住我吗?” 随着他一次次的冲撞,结界内摇晃不止,结界壁上逐渐露出缝隙,一条,两条……无数条。 花楺无助地盯着缝隙越来越大越来越多,绝美的小脸吓到惨白,抓住衣角的手指忍不住颤抖着。 她还没有找到师兄,还没有练就厉害的法术,难道就要被这只丑陋的妖,生生吞掉魂魄吗? “砰”的一声巨响,结界应声碎裂成片,化在空气里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 “哈哈哈哈!”噬灵鬼仿佛胜利的捕食者,发出癫狂的笑,那双浑浊的眼睛因兴奋而转成血红,“让我尝尝你这小妖的魂魄,究竟有多美味!” 紧接着,就把那张血盆大口覆压下去。 弥漫过来的腥臭味几乎要让花楺呕吐出来,她双手抱着脑袋,吓得闭紧双眼。 一阵天旋地转,那让人窒息的腥臭味远离,“砰”的一声巨响,脚下地面震动了下。 空气里安静一秒。 花楺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,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,抬头望见一轮清冷的下巴。 抱着她的人低头,露出那双清冷无波的眼睛。 是贺燃。 贺燃救了她。 噬灵鬼突然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出去,直到撞上墙面才停下来。他一落地,被他撞到的墙面上,露出两条清晰的裂痕。 他打量着不远处的一男一女,认出突然冒出来的这个男人,就是和他打过好几次照面的男团成员之一,也是个妖。 噬灵鬼恶狠狠地瞅着贺燃:“你是什么东西,敢和我抢人?” 在他眼里,凡是抱团一起行动的妖,道行都不行,他们几个聚在一起时他兴许还会忌惮,若是单打独斗,他仗着铜墙铁壁一般的身体,根本就没怕过的。 “滚。” 贺燃面无表情地看向噬灵鬼,冷声道。 噬灵鬼对于他的嚣张,气得冒火,做出攻击状态,那小山丘一般的庞大身躯,像条疯狗似地冲撞过去。 第15章 “我就先解决掉你,再吃掉那个小妖!” 那道庞大身躯陡然冲到贺燃身前两步的位置,再也无法前进一步。 “又是结界?”噬灵鬼耻笑,“没用的,这种把戏,对我没用!” “执迷不悟。” 贺燃清冷的话音一落,噬灵鬼周身陡然着起火来。 噬灵鬼不以为然:“你这小白脸真是把老子看太轻了!告诉你,这种普通的火对我来说和挠痒没区别,老子这身皮,除了阎罗王的鬼火和……“ 后话还没来得及说,他就看到自己铜墙铁壁一般的身躯,在那灼`热的火焰下融化,眨眼间一条胳膊就没了。 噬灵鬼大惊失色:“涅盘之火?!”他看着贺燃的眼睛里,终于露出恐惧的神色,“你是凤凰?!” 那耀眼的火光映在贺燃清冷的面容上,在噬灵鬼眼里犹如从地狱里走出来的嗜血罗剎,被烈火焚烧的痛苦让他崩溃地趴在地上,失声尖叫着。 在南禺山这个天然温室里长大的花楺,何曾见过这般血腥场面,本就惊魂未定,再加上面前这一幕,她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。 眼皮上覆盖上来一片温暖。 贺燃掌心贴在花楺眼上:“别看。” 声音仍是清冷,可又似乎多了些别样的情绪。 花楺轻轻应了声:“好。” 耳边那歇斯底里的痛苦哀嚎持续不到几秒,空气里便安静下来,连一丝烧灼的焦味都没有。 贺燃掌心移开,花楺眨眨眼睛,已经不见那庞大身躯,一点儿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,只有这乱糟糟散乱满屋子的零食,和那裂出两条缝隙的墙面,证明着刚才确实发生过一起可怕的打斗,或者说吊打更恰当着。 她被那男妖吊打,那男妖被贺燃吊打…… 活在实力低层的花楺,默默流下眼泪。 “别哭,”贺燃盯着小姑娘眼角的一滴晶莹,生硬地安抚,“他不会再出现了。” 花楺乖巧地点点头:“我知道。” 可就算知道,还是很怕啊qaq。 贺燃原本打算解决完噬灵鬼,就回归台上的身体,可是一见花楺掉眼泪,心田冰冷的荒原里,某一块地方融化了。 “怎么不去看演唱会?”他问。 “我、我饿了。”花楺嗫嚅着回答,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。 “擦擦眼泪,我带你去吃东西。” 贺燃显然不适应说出关心的话语,走到旁边那一排服装前,找寻合适的替换衣服。 “嗯?”花楺愣了下,泪珠儿挂在那纤长的睫毛上,要落不落。 她刚才是出现幻听了吗?贺燃说了好多字,还要带她去吃东西? 第9章 站在服装前面的那道清冷身影,一言不发,果然还是那个惜字如金的贺燃。 刚才,确实是幻听吧。花楺想。 贺燃换好衣服,帽子口罩一应俱全。 “走吧。” “嗯?”花楺眨眨眼,“去哪里?” “去吃东西。”贺燃扔下简单四个字,率先抬脚走出去。 花楺怔了怔,连忙跟上去。 刚才竟然不是幻听。 走出后台时,经过舞台边缘。 “一,二,三,四,五……五个人!” 花楺看向走在前面的贺燃,惊讶地瞪大眼睛:“这是什么厉害法术,竟然可以同时在两个地方……” 表演间歇,炎小邪盯着贺燃看半天,冷不丁问:“你领那丑丫头去哪里?” “吃饭。”贺燃回答。 炎小邪帅气的脸庞,像个小老头似的皱起来:“……连你也中了那丑丫头的蛊吗?” 贺燃没说话。 中蛊,多么可怕的词。 为什么心头默念时,会有一丝吃糖的清甜感,好像永远都不会腻。 出了体育馆,贺燃在前面走着,花楺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后面。 他们来到一家川菜店。 花楺从贺燃身后窜到前面,仰头望着川菜店的牌子,兴奋地说:“好巧哦,我最喜欢吃这家的菜了。” 昨天他们几个出来闲逛,就来过这家店,点了几个经典菜式,火红火红的卖相,看得人胃口大开。 在南屿山上,花楺平时吃的都是些清淡小菜,偶尔菜烧得稍微咸一些,就算是重口味了,初次尝这种麻中带辣的菜,喉咙里顿时烧起一把火似的,猛地灌下去几口水,才会好些。 哪知这种味道一吃上瘾,越吃越想吃,根本停不下来。 两人进门后,点了些昨天尝过可口的饭菜,又点了些未吃过的。 花楺食指大动,坐在对面的贺燃却仿佛一座雕塑,只偶尔端起来面前那杯凉白开,轻轻抿一口。 “你不吃吗?”花楺有些不太好意思,只有她一个人在吃。 “不饿。”贺燃说。 花柔咬着筷子,犹豫地看着满桌菜:“这些都是给我点的吗?可是我吃不了这么多。” 贺燃转头望向窗外,显然一副并不怎么想搭话的样子。 花楺见他如此,不再多嘴,静静地吃起来,眉眼间的疑惑渐渐被喜色代替。 这个好吃,这个也好吃,还有这个……都这么好吃,她都想要住下来,不走了。 花楺只是这样随便想想,并没说出口,没曾想却一“想”成谶。 饭店老板挺着他那肥胖的大肚子,快要气炸`了:“今天是走了什么狗屎运,又来两个吃霸王餐的!没钱还点这么一大桌,脸怎么这么大呢!” 第16章 他原本还想说些更难听的话,被贺燃凉幽幽一眼给瞪回去了。 花楺脸颊红红的,不停赔不是:“对不起对不起,真的对不起,我们出来匆忙,钱包忘记带了。” “那手机呢?手机总该带了吧,支付宝还是微信,前面有二维码!”老板指着收银台说。 花楺摇摇头:“手机也没有带。” 贺燃从舞台下来,换下演出服就出来了,更何况他们的手机和钱包都在巴明成那里保管着,本来就没法拿。 至于花楺……叶渺渺倒是给她买了手机,可是她现在兜里空空的,极有可能在化妆间和噬灵鬼缠斗时,慌乱中落在那里了。 “这样吧,”老板说道,“你们两个人,一个留下来做人质,另外一个回去拿钱,这样总该可以了吧?” 这“做人质”三个字,顿时把这家正常的饭店,晋升为劫财害命的“黑店”。 “不行。”贺燃冷声说。 他不会把小姑娘一个人留在这里,更不能这么晚了让她独自一人在外面逛。 那老板似乎瞧出他的心思,叹口气:“好吧好吧,我算是怕了你们,既然没有钱,那就干活抵债吧。” “干什么活?”花楺软着声音问。 老板也不是个睁眼瞎,见着小姑娘长得又美又仙,细皮嫩肉的,让她去后厨刷碗刷碟子,实在是暴殄天物,他朝着大厅前面正在表演的两人努努嘴:“你去唱几首歌,或者跳几段舞,就算把饭钱抵了。” 这似乎没有什么难度,可是…… 花楺有些为难的说:“我不会唱歌。” “那就跳舞。” “我也不会跳舞。” “……” 老板气笑了:“那就是说,今天这顿霸王餐是吃定了呗?” “我去。”贺燃说。 老板瞅着他这又是戴帽子又是戴口罩,藏头露脸的,有些怀疑:“你能行吗?” “一试便知。”贺燃依旧惜字如金。 既然没有其他办法,他说试试就试试吧。 老板让正在唱歌的两人下来。 贺燃走上台,拿着从刚才那人手里接过来的吉他,调了下话筒高度,还没开始唱,这一亮相,就引起周边顾客的关注。 花楺在台下,看着台上的贺燃,渐渐与演唱会上那道遗世独立的身影重合在一起。 那纤长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,三两声,周围空气逐渐安静下来。 冷冽的嗓音唱着细腻柔情的歌曲,听得人如痴如醉,如梦似幻。 原本正在谈话的人,忘记要谈什么;原本大快朵颐的人,筷子翘在手指尖,却是忘记夹菜了。 一曲完毕,众人半晌反应过来,骤然响起强烈的鼓掌声,有人甚至忍不住吹了声口哨。 “哇!这也太好听了吧!就像听演唱会现场版似的!” “这人是谁呀,是明星吗?老板大手笔呀,竟然请明星过来唱歌!” “咦,我听着声音怎么有些熟悉呀?很像是starshine男团的主唱,贺燃的声音!” “你别说,连身形什么的也有些像,不会真的是贺燃吧!” “切!别傻`逼了!starshine现在正在体育馆开演唱会呢,难道贺燃还能有分身术不成?再说了,人家演唱会门票好几千一张,一个堂堂大明星,至于在这小饭馆里献唱吗?” “歌手唱歌这么好听,以后吃饭就选这地方了!” 这火爆的反应,直接让老板看呆了。 贺燃又唱一首歌,才从台上下来。 “可以了吗?” 老板笑得合不拢嘴:“可以了可以了!小哥有兴趣在店里驻唱吗?你放心,薪水我绝对开得高高的,绝不比高档酒吧差!” 这种能拉客的歌手,当然值得高薪水。 “没兴趣。”贺燃一口拒绝。 老板不死心,伸手要去抓着他的胳膊,和他好好聊一聊。 花楺眼疾手快的朝着贺燃旁边一站,老板的手连忙在半空中一个急转弯,收了回去。 花楺松一口气,她记得渺渺说过,贺燃有些洁癖,不喜欢陌生人的碰触。 “饭菜很好吃,今天多谢您的款待。”花楺柔声给老板道谢。 哪有人不喜欢漂亮又温柔的小姑娘呢? 老板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,忘记刚才自己要拉人做饭店驻唱的事,豪情万丈地说:“小事一桩,等下次再来店里吃饭!我请客!” “谢谢您!” 两人出了餐馆,朝回走。 今天不知道是什么日子,街上熙熙攘攘,比昨晚不知多了多少人,而且沿街两边还出现许多摆摊,卖的都是些很复古的东西,红灯笼,传统糕点什么的。 “奇怪,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呢……”不知不觉间,花楺把心里话念了出来。 旁边路过一对老年夫妻,听到她这话,顺口接道:“今天啊,是七月初七情人节,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。” 花楺眨眨眼,有些懂又有些不懂。 那对头发苍白的老年夫妻,手牵着手朝远处走,羡煞一众路人。 白头偕老,是情人节最让人羡慕的。 花楺转头看向贺燃,懵懵地问:“情人节……是只有情人才能过的节日吗?” 贺燃扭头看向桥下边的景色,没有接话。 花楺没明白他刚才还好好的,怎么突然间又不理人了。 第17章 他们在一座拱形小桥上,桥下流水潺潺,映出一轮弯弯的月牙。 “人类不是说,月圆时才是团圆的日子吗?为什么情人节的月亮,是弯的……”花楺自言自语地嘀咕着,认真盯着桥下的月牙看。 殊不知,站在桥上的人在看风景,而桥上的人,又是另外一双眼睛里无与伦比的风景线。 两人回到酒店时,演唱会已经结束。 叶渺渺一见到花楺,从头到脚把她细细打量一遍,确定她没受丁点儿伤,才放下心:“今天太危险了,都是我不好,把你一人留在后台,才让你遇到危险。” 花楺瞧着他那副自责的模样,心里暖暖的,又有种针扎的感觉:“不是渺渺的错,渺渺不要责怪自己。” 渺渺总是这么温柔,温柔得让人心疼。 陶池轻轻抓住花楺胳膊,精致的鼻子凑过去,像是狗鼻子似的皱了皱,失声尖叫:“你们去吃川菜了吗!” 语气甚是笃定。 花楺乖巧地点点头:“点了很多菜,都很好吃。” 陶池羡慕得不得了,转头朝贺燃抱怨:“你不是从来都不吃辣的吗!为什么去吃川菜不带上我!花花那么个小姑娘,一个人能吃多点儿,多浪费啊!” 贺燃抿唇,并未说话。 花楺恍然想起从昨天到今天,甚至更早的时间里,确实从未见过贺燃吃过辣的东西。 原来,凤凰是不吃辣的。 第10章 炎小邪看着他们和乐融融的模样,感觉有些刺眼。 “化妆室里那面墙裂开了,巴哥正到处找你呢丑丫头,你倒好,自己偷偷溜出去吃东西了!还有贺燃,对付那么个蠢东西,竟然用涅盘之火,不觉得大材小用吗?” 他一进化妆间,就发现涅盘之火的痕迹。最匪夷所思的是,贺燃这个行走的天然冰块,竟然带着这丑丫头出去吃饭?!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! 叶渺渺没好气地瞪炎小邪一眼:“花花今天受到惊吓,你就别在那里给她添堵了。” 炎小邪原本还想说什么,见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眼望向自己,一时间语塞,便忘记了后话。 贺燃突然在眼前消失,花楺吓一跳。 叶渺渺和她解释:“贺燃有一魂双体之术,刚才这个是他的分身,这样突然消失,应该是回主身去了。” 花楺点点头,环顾四周。 半晌,她柔声说:“还少了一个人。” 这半天都没见到沈雾的人影,不知道他去哪里了。 “这个我知道!”陶池飞速地举起手臂,抢答道,“沈雾刚才和贺燃的主身一起,不在这里。” 演唱会圆满结束,当晚开了庆功宴,地点在一家挺有格调的会所,除了starshine五人和花楺之外,还有巴明成和其他工作人员。 包间空间很大,坐了十几个人还很宽敞。 酒菜都是提前预定的,沈雾又要了瓶果汁。 工作人员故意开玩笑:“沈哥不会有女朋友了吧?女朋友管得严,所以不敢喝酒?” 沈雾散淡地扯了下唇角,没有回答也没有解释,众人又是一阵起哄。 等酒水送上来,那瓶果汁却是给花楺的。 联想起刚才的聊天内容,众人眼睛不住在沈雾和花柔之间打转,越看越觉得配,这两人都是神仙般的人物,配在一起简直太养眼了。 花楺还未通七情六欲,只觉得众人看她的眼神有些怪,却又不知怪在哪里。她看着自己杯里和别人完全不同的橙色,缓缓眨了下眼。 沈雾瞧出她的心思,漫不经心地说:“年纪小,就不该喝酒。” 他这样说,花楺面上不敢反驳,心里却不服气。 “明明一千多岁了呢……”按照她的年纪,可以做在座大多数人的太太太太奶奶了。 炎小邪本来心情不错,见众人起哄沈雾和花楺,突然就心情不好了。 那丑丫头能和人精似的沈雾相配?被卖了都要帮忙数钱的傻瓜。 他心情不好,喝酒就格外的猛,一瓶接着一瓶,直接当清水喝。 工作人员都是普通人类,哪里能和他拼酒,没多久就都喝趴下了。 他拉着陶池继续喝,到最后,两人都醉得不分天南地北。 陶池看着趴倒一片的工作人员,脸上写满兴奋:“哇!这个鸡腿好大哦,这只龙虾也是!” 醉酒后的陶池力气大的惊人,沈雾他们忙着摁住他双手双腿,省得他去祸害别人。 这种时候,花楺这种柔柔弱弱的小姑娘,当然是离得远远的就好。 忽然耳边一片热气。 花楺转头,就看到炎小邪不知何时坐到她身边,手臂支着下巴,眨了下漆黑如墨的眼睛,迷茫地盯着她看。 “你有哪里不舒服吗?”花楺关心地问。 “没,我又没醉。”炎小邪甩甩头,慢吞吞地说。 花楺瞅着他脸颊上的红晕,捂嘴偷笑。 见她笑,炎小邪不由自主也笑起来,立马又板起来脸。 “丑丫头。”他说。 “我不丑。”花楺纠正。 “好好,”炎小邪难得好说话,“你不丑。” “丫头。”炎小邪定定地看着花楺。 “嗯?” “你说,你究竟有哪里好?” “……”这话让她怎么回答! 第18章 炎小邪似乎并没期待她回答,自顾自地说起来。 “你究竟有哪点好?不就是长得美了点,性子柔了点,身子软了点么?怎么大家都那么喜欢你呢?” “每个人都喜欢你,就连我,都不得不喜欢你……” “真是个让人讨厌的丫头……” 花楺惊呆,她刚才听到了什么? 炎小邪竟然说……喜欢她?他一直欺负她,怎么可能喜欢她呢! “哎,小爷我聪明一世,竟然栽到你这么个傻丫头手里。” 炎小邪半阖着眼,声音有些飘渺。 “第一次见你时,你那么丑,是我见过最丑的丫头,怎么就喜欢了呢,还是一见钟情的那种……” 第二天早上,天还没亮,花楺的房间门就被人敲得砰砰作响。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开门,门外站着一脸无措的炎小邪。 炎小邪有些尴尬地问:“昨晚我喝醉了?” 花楺打了个哈欠,点头:“你醉了,醉得厉害。” 炎小邪:“……” “听说……昨晚是你在照顾我?” 花楺继续点头。 “我耍酒疯没有?” “耍了,差点把酒店拆了。” “……” 炎小邪问了一大堆有的没的,什么拆了几扇门,摔碎几瓶酒这种无关痛痒的问题。 后来。 他轻咳一声:“那……我说什么疯话没有?” 那张帅气的脸庞上,表情变得有些紧张。 花楺恍然想起昨晚的告白。 半晌,她摇着头说:“没有,你什么都没说。” 那样的话,说出来会尴尬吧,更何况昨晚他只是醉酒说胡话而已。 “真的没有吗?”炎小邪再三确定。 “没有,确实没有,的确没有,绝对没有。”花楺坚定地说。 “那就好。” 炎小邪显然松了一口气,又恢复平日里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。 他打量着花楺,勾起唇角:“啧啧,我说你是个丑丫头还不信,你看你睡一觉就头发乱成这样,赶紧进去吧,别出来吓着人!” 花楺愤愤地伸出手,朝他肩膀狠狠锤过去一记粉拳。 炎小邪敏捷地跳到两步开外,让她扑了个空。 花楺“砰”得一声关上门,站到镜子前打量着自己,伸手揉了下头发。 “很乱吗,也没有很乱啊……” 炎小邪双手插兜,心情很好地朝回走,想起刚才花楺像只小奶猫似的朝自己扑过来,不由得一笑。 转角遇到清晨出来觅食的陶池,昨晚他醉酒后没有吃多少饭,活活饿醒了。 陶池认真看着他的脸,鄙视地说:“大早晨发什么春,笑成这样!你遇到什么开心事了吗?还是遇到了喜欢的人?” 炎小邪心跳骤停,慌忙收敛笑容:“胡说八道,谁会喜欢那个丑丫头!” 他应该不喜欢那个给人下蛊的丑丫头……吧…… 陶池眨眨大眼睛:“你喜欢花花吗?” 炎小邪一阵气血沸腾:“不喜欢!” 看着那道离开的僵硬身影,陶池懵懵地摸摸头,按照他刚才的路线走。 “咚咚咚。” 花楺刚合上眼,敲门声再次响起。 她愤愤地下床,愤愤地打开门,小脸难得染上几分薄怒。 “你还有完没完了……”明明那么生气,说出话来却依旧柔柔的。 门外站着的,是一脸懵逼的陶池。 原来不是炎小邪。 花楺小脸红了红,有些不好意思地问:“有什么事吗?” 陶池把她的肩膀朝门里面推:“你快去换衣服,我带你去吃好吃的~” “现在吗?”花楺看了看窗外还黑漆漆的天色,不确定地问。 陶池重重点头,声音里染上雀跃:“有些美食只能这时候吃到,你快去换衣服,我等你~” 花楺换好衣服出门的时候,看到陶池正在吃棒棒糖,陶池见她出来,手往兜里掏了掏:“给你一个。” 花楺看看静静躺在他掌心里的棒棒糖,有些眼熟:“这是你从家里带来的?” 陶池临来云城之前,把他那一大包零食,每一份都用笔画了个桃子,美其名曰“陶氏印章”。 “对啊,”陶池边舔棒棒糖边说,“我那一大包零食都炸了,只有这几个棒棒糖还完整。” 提起昨天,花楺想起那个庞大可怕的身躯,打了个冷战。 “我不吃,你也不要吃了,落到地上脏了。” 陶池不以为然地收回手:“哎呀,哪有那么计较,你不吃就算啦,走走,我带你去吃好吃的,他们几个都没吃过的哦!” 出了酒店,三四点钟的天色还未亮,路上行人少得可怜,偶尔一辆闪着灯的轿车飞驰而过,就像幽灵车似的,耳边响起呼啸的声音。 陶池领着花楺左拐右拐,来到一个小巷子里,前面都是黑漆漆的,中央两个红灯笼吊在墙上,昏黄的灯光有些不真实。 “就是这里,”陶池一脸雀跃,“这家店超好吃的,我无意间发现,渺渺他们都不知道,你是我带过来的第一个人。” 花楺抬头望向头顶匾额,上面苍劲有力地写着“三不管酒馆”几个大字。 “三不管,”她默念,“什么意思?” “管它什么意思呢,好吃就行了!”陶池迫不及待拉着花楺进门。 第19章 第11章 酒馆里灯火通明,有些像古代电影里的茶楼酒肆,大厅里坐着很多人,热闹得一点都不像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。 柜台后,坐着个穿旗袍的女人,模样斯文清秀。 “桂婆婆,我要两百个串,荤素搭配,外加十份花糕和两大碗清汤。” 被称为桂婆婆的女人,笑着点点头,按照陶池所说吩咐后厨。 陶池拉着花楺来到窗边空位:“真是巧了,我每次来,这桌都是空的,今天还是。” “确实挺巧的……” 花楺轻声附和着,不知道为什么,她总感觉这家酒馆处处透着一股子诡异,要仔细说哪里不对劲,却又说不出来。 “那个桂婆婆,她看起来很年轻,为什么要叫她婆婆?” “这里人都这么叫她,我就随大流了。” 很快菜上来,摆了满满一桌,很符合陶池的饭量。 陶池挑出来几份肥瘦适中的串儿,献宝似的递给花楺:“你尝尝。” 花楺轻轻咬了一口,油而不腻,入口即化,带着一点点桂花香,味道很独特,确实好吃。 花楺胃口小,没吃几串就饱了,手臂放在桌上支着下巴,静静看陶池吃东西。 谁能想到,看起来那么清秀乖巧的少年,竟然能吃得下这么多,不到半小时,那小山丘似的饭菜,就被他全部吃光了。 陶池意犹未尽地舔舔唇角,吃了个半饱,打算喊人再上一些来。 窗外响起一声鸡鸣,原本吃得正欢的众人,仿佛约好似的,同时站起身往外走。 陶池大眼睛里掠过一丝失望,不情不愿地站起身:“我们也走吧。” 花楺点点头。 “别回头看,”陶池在花楺耳边悄悄说,“回头看的人会被留在酒馆里,出不去了。” 花楺一听,吓得浑身僵硬,越想着不朝后看,就越忍不住想要回过头去。 大门就在眼前,短短的一段路走得心惊胆战。 终于迈出门坎。 “呼!现在可以了!”陶池转身看向身后。 花楺僵着身子也转过去,一看不禁吓一跳。 面前哪有什么酒馆,只有一个没有门的荒凉院子,院子里很空旷,一棵硕大的桂花树站在中央,再没有其他东西。 “都不见了……”花楺喃喃地说。 酒馆,灯光,桂婆婆,都不见了。 “很不可思议吧,我第一次来时也吓一跳。”陶池打了个哈欠,“吃饱喝足,我们回去补觉吧。” 花楺点点头。 看着她那个乖巧的模样,陶池忍不住伸出手去,揉了揉她的头发:“真乖~” 小姑娘软乎乎的,好像他轻轻一下,就会把她拍死。 掌心下的发丝乌黑柔软,却滚烫得厉害,就像烧红的炭火。陶池连忙缩回手,按在心口上。 花楺眨眨眼,问:“你怎么了?” 陶池避开那双无辜的小鹿眼睛:“没怎么,大概是困了。” 要不然,为什么心跳会这么快,越来越快。 回来路上,花楺察觉到陶池有些不对劲,平时那么话唠的一个人,沉默得过分。 进了酒店电梯,陶池再也支撑不住,身体往前倾倒。 幸亏花楺眼疾手快拉住他,不然那张好看的脸,就要扑到地面上了。 “你怎么了?”花楺着急地问。 陶池额头上沁着一层冷汗,下唇咬得发白,半晌才说出来话:“肚子……肚子好疼!” 电梯停下,花楺连忙扶着陶池走出去,径直来到一扇门前,敲响。 开门的人是沈雾。 沈雾打量两人一眼,俊美的眉眼染上凝重神色,他伸手接过快要支撑不住的陶池,扶着朝屋里走。 “进来,关上门。” 花楺连忙照做。 沈雾扶着陶池坐到沙发上,手指按在他命脉上。 花楺一脸焦急地站在旁边,不敢出声打扰。 沈雾神色愈发严肃,半晌后开口:“会有些疼,你忍着点。” 陶池脸色苍白,已经说不出话,眨了眨眼睛。 沈雾按在陶池命脉上的指尖,释放出近乎于墨色的深紫灵力,缠缠绕绕的一团,把陶池身体笼罩在里面。 陶池紧闭着双眼,咬破了唇瓣,血丝从他唇角滑落,痛苦的闷哼声抑制不住地从那沾血的唇瓣中溢出。 花楺看得心惊肉跳,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。 沈雾一说会疼,她就知道这疼不会那么简单,没想到会疼到这种地步,就连陶池这样的大妖,都忍得如此艰难。 陶池清秀的面容,因疼痛而有些扭曲,恍惚间眼睛睁开一条缝隙,旁边小姑娘担心害怕的模样映入眼底,顿时更觉得疼了。 “别看我。” 他朝沙发里侧别过头去,三个字用尽浑身最后一丝力气,紧接着就疼晕过去了。 沈雾收回手。 “他还好吗?” “没事,睡一觉就好。” 然而,沈雾眉心凝重并未褪去几分。 “这里有我,你回去补觉吧。”沈雾下了逐客令。 “可是……”花楺抿了抿唇,看向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的陶池。 他真的没事了吗? “乖,听话。” 沈雾软下声音轻轻哄着,他似乎很不擅长说这种话,清冽的嗓音有些僵硬。 第20章 花楺犹豫下,点点头。 总归她待在这里也帮不上忙。 回到房间,花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,就是睡不着。 她很后悔陪陶池去那么个诡异的地方吃东西,在她看来,他肚子疼就是因为在三不管酒馆里吃坏肚子了,要不是她吃得少,说不定也要这样疼一场。 没过一个小时,窗外天色大亮。 花楺睡不着,索性起床又朝沈雾那里跑。 她敲了半天门,里面都没有回应,正疑惑间。 “花花。”一声温柔的呼唤。 花楺转头,看到渺渺朝自己走过来。 “沈雾和陶池在楼下餐厅吃饭呢。”叶渺渺看了眼她面前的房门,柔声说道。 “陶池他好了吗?”花楺喃喃地问。 “放心,他已经没事了。” “那就好。” 花楺心有余悸,看着那么个好端端的人突然在面前倒下,她真是吓坏了。 “花花,”叶渺渺深情地呼唤着花楺,绝艳的面容露出一丝受伤的神情,“为什么出事后,你去找沈雾,而不是来找我?” “我想着,你要睡美容觉。”花楺慢吞吞地回答。 当时情况紧急,第一个蹦进她脑海里的人就是沈雾,略一思考,直接就去找他了。 “……” 叶渺渺好气又好笑,没想到会得到这种回答。 “其他事都无所谓,你才是最重要的。”叶渺渺的眼神有些朦胧,凝视着面前纤弱的身影,又像是在看别人,“答应我,无论发生什么事,都来找我好么?” 无论发生什么,我会站在你身边,再也,再也不会离开了。 花楺柔声回答:“好。” 渺渺是她见过最好最温柔的人,好得让她恍惚间有些错觉,是否他们很久以前就认识了。 第12章 “饿不饿?我陪你下去吃点东西。” “好。” 刚吃过不久,花楺并不多饿,只是想亲眼看看陶池好了没,总感觉他这疼来得突然,好得也太突然了。 餐厅里。 除了沈雾和陶池以外,贺燃和炎小邪也在,花楺和叶渺渺一到,人就齐了。 余下有两个空位,一个在陶池旁边,一个在炎小邪旁边。 花楺担心陶池的身体状况,便在他旁边坐下。 对面炎小邪“啪”的一声狠狠摔下筷子,似乎想要说什么。 花楺望过去。 炎小邪漆黑的眼眸对上那双小鹿似的杏眼儿,喉咙里顿时一梗。 他偏头错开那道无辜的目光,把临到嗓子眼的话生生咽回去。 花楺收回视线,柔声问陶池:“你真没事了吗?” 陶池吃得正欢,鼓着腮帮子,囫囵地说:“早就不疼了,我又不是小姑娘,还能怕那疼?” 对面炎小邪毫不留情地戳穿:“刚才哭出鼻涕泡的,不知道是谁!” 陶池眨眨眼,故意装作疑惑的样子:“是你吗?你怎么哭了?” 炎小邪冷笑一声,倚在身后靠背,懒得配合他表演。 “不疼了就好。”花楺放下心。 陶池把最后一块小鸡腿塞进嘴里,抱着花楺的手臂左右摇晃,嘟着油乎乎的嘴撒娇。 “不管,我带你去吃好吃的才会肚子疼,你要对我负责!” 叶渺渺一把拍开那只咸猪爪,顺便递过去一张纸巾:“花花骨头软,你小力些,别伤到她了!” 陶池抱着纸巾朝后面一躲,小心瞟向那细细软软的手臂:“你没事吧?” 花楺轻轻摆手,瞅着渺渺偷笑:“没事的。” 渺渺大概真把她当成玻璃人了,她是妖,哪里有那么娇弱。 眼角余光瞥到一道视线,花楺转头看过去,正对上贺燃那双清冷淡漠的眸子。 她朝他微微一笑,杏眼弯成好看的月牙形。 贺燃清俊的面容平静无波,垂下头去,继续沉默着喝茶。 花楺眨眨眼,收回视线。她有些怀疑,昨晚带自己去吃东西的人,真的是这个脸上写着生人勿扰的贺燃吗? 叶渺渺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,美丽的面容上露出羞赧红晕:“不管你们了。” “哎呀,这一打断,我都忘记要说什么了……”陶池嘟囔着,胡乱用纸巾擦了下嘴,一拍脑门,“想起来了!花花,你和我一起做直播吧!” “直播?”花楺知道陶池一直在做大胃王的直播,“可是我吃不了很多……” “没关系,你在旁边静静坐着就好~” 陶池双手抱在一起,可怜巴巴地眨着大眼睛:“求求你了,求求你了!” 花楺耐不住他磨,答应下来:“好。” 炎小邪非常鄙视地看向陶池:“你恶不恶心,向女孩子撒娇!” 陶池不以为然,朝他做了个鬼脸:“又不冲你撒娇,多管闲事!” “三不管那种地方,不要再去了。”沈雾突然开口。 “为什么?” 花楺和陶池两人异口同声地问,原因却不同。陶池是舍不得三不管酒馆里的美味,花楺则是之前就觉得那地方透着邪门。 “三不管,游离于天、人、鬼三界之外的地方,那里鱼龙混杂,不是你们该去的地方。”沈雾耐心解释。 陶池biabia嘴,仿佛意犹未尽:“可是那里的东西真的好吃嘛!” 第21章 “还要吃呢,”花楺柔声说,“你都吃坏肚子了,还是别去了。” 陶池无辜地眨巴眨巴大眼睛:“又不是因为这……” 他话到后面,闭了音。 从云城回来,陶池拉着花楺去了趟海鲜城,买回来一千只大虾,让叶渺渺帮忙煮好调味,美其名曰“千只虾仁计划”。 一切准备就绪,餐桌上的虾堆成小山丘。 陶池打开直播。 “今天我的小师妹会和我一起直播哦!铛铛!”他自带音效,把镜头转向花楺,得意地问,“我的小师妹美不美?” 屏幕静止一秒。 数不清的弹幕瞬间冒出来,把整个屏幕堆得密密麻麻,都在讨论花楺的神仙颜值。 “哇!小姐姐好美啊,就像仙女似的,真的不是仙女下凡吗!” “气质也好好哦,是学芭蕾舞的吗?” “陶陶是从哪里拐来的小仙女,我也要去拐个小仙女回家!” “就问把仙女拐回家判几年!判几年!” …… 陶池早就想显摆身边有个可爱漂亮的小妹妹,这次终于逮到机会,心里都快要乐疯了,却还一脸傲娇地说:“这是我的仙女妹妹,你们没有哦!” 他故意在“我的”二字上,加了重音。 “……” 兴许是陶池表情太过嘚瑟,土豪们怒了,瞬间—— “仙女么么哒,送了您一艘游艇~” “仙女的哥哥,送了您一架飞机~” “仙女笑一笑,送您一百个火箭~” …… 礼物刷得溜到飞起,又把屏幕堆满了。 陶池看着后台进帐,目瞪口呆地看向花楺:“乖乖,你可真是个行走的印钞机啊!短短一会儿工夫,比我直播一天的礼物还多!” 花楺眨眨眼,笑得无辜又不好意思。隔着屏幕虽然看不到人,但她知道,屏幕另一头有数以万计的人在看着她。 屏幕再次冒出无数的粉红泡泡。 “天哪!我看到仙女笑了!死也值了!” 花楺:“……” 陶池的“千只虾仁计划”,花楺只能帮他解决一小盘,然后就静静地坐在旁边,帮他剥虾。 “仙女妹妹好温柔哦!” “我也想要仙女妹妹帮忙剥虾,羡慕嫉妒恨了!” “羡慕嫉妒恨的,还有陶陶的身材,光吃不长肉,果然明星就连呼吸的空气,都和我们不一样!不一样!” …… 直播过后,陶池看着后台账户里多出来的数字,高兴得合不拢嘴,一抬头,笑不出来了——对面有双妩媚勾人的桃花眼,紧紧盯着他,透着一股子狠劲儿。 是叶渺渺。 “干、干嘛?你这么看我干嘛?” 陶池被他看得浑身难受,结结巴巴地问。 叶渺渺狠狠瞪他一眼,没有回答,又看向花楺:“花花竟然给别人剥虾呢。” 他心里酸溜溜的,自己捧在心尖尖上的小姑娘,竟然给别人剥虾,他都从来没有过这个待遇。一想,心里更酸了。 叶渺渺声线轻柔,这样轻声说话,就像有只温柔的手,轻轻掐了下心脏,花楺连忙说:“下次我也给你剥。” “真的吗?”叶渺渺轻声问。 “当然了。”花楺理所当然地说,渺渺对她这么好,她当然也愿意对他好。 “还是算了,我舍不得。” 只需要一句话,叶渺渺心里的酸涩就烟消云散了。他的小姑娘是需要好好呵护的,他舍不得她做丁点儿活。 “我舍得。”楼梯口传来声音。 花楺转头望过去,是沈雾。 “下次记得也帮我剥虾哦。” 沈雾慢条斯理地说,俊美的面容上表情优雅又从容,丝毫不觉得他在恃强凌弱欺负一个小姑娘。 “还有我!”炎小邪神出鬼没地冒出来,“你要是不给我剥虾,就死定了!我放鬼出来吓你!” 花楺:“……” 她真是太难了…… 因为这个直播,花楺意外在网上走红,直播截图惊艳无数路人,说她是拥有一张统一娱乐圈审美的神仙颜值。 巴明成趁热打铁,把花楺签到星光传媒旗下,并为她接下电影《夜吻》的女二号,其中男主角是炎小邪,女主角是当红小花方佳茉。 《夜吻》电影官宣照一出,网上直接炸了。 【啊啊啊啊!《夜吻》剧组大手笔啊!男女主都是我男神女神!】 【炎小邪绝了,有颜值还有演技,放眼圈内流量,只有他能担得起男主角!】 【导演选角是认真的吗?方佳茉之前一直走的是性感御姐路线,真能hold住女主角清纯小白莲的人设吗?】 【没错!女主角在原着中妥妥的第一美女,饰演女二的花花像个小仙女似的,方佳茉站在她旁边,就成了丫鬟!】 【楼上理智讨论,别拉踩!话说女二的颜值真是太逆天了,小仙女的颜值能让我舔一天!】 【期待在影院见到我们的小仙女~】 【期待加10086!】 …… 临进剧组,叶渺渺和陶池一人站在花楺一边,脸上写满依依不舍。 “我也想进剧组。”陶池委屈巴巴地眨着大眼睛。 炎小邪轻嗤一声:“你去干嘛?吃垮剧组吗?” “滚`蛋!你个暴力狂才会把剧组破坏垮呢!” 第22章 一言不合,两人吵了起来。 叶渺渺丝毫听不到耳边聒噪的争吵声,深深看着花楺,仿佛想要把她的身影牢牢刻在灵魂深处。 “剧组条件不能和家里比,你要好好照顾自己。” “好。” “别让自己受委屈了,发生什么事不要硬抗,找小邪帮忙。” “好。” “小邪如果不肯帮忙,就打电话给我,无论如何我都会过去的。” “好。” 叶渺渺不放心地嘱咐着,衣食住行各个方面都来了一遍,花楺柔声地一一应下。 “行了行了,”炎小邪把花楺往旁边一扯,离开叶渺渺面前,“只是去拍几个月戏,让你弄得像古代公主和亲似的。” “你对花花温柔些。”叶渺渺快把炎小邪扯在花楺胳膊的手,盯出一个洞来。 炎小邪被他盯得浑身难受,放开手:“这样总该行了吧。” “小邪,”叶渺渺郑重其事地说,“花花就拜托给你了,别让她受苦。” 他极少用这样正了八经的语气和他们说话,炎小邪哆嗦了下:“你别这样,我害怕。” “小邪!”叶渺渺拔高声音。 “好好好,我知道了,会罩着丑丫头的,搞得好像我要娶你女儿似的!” 难得看到炎小邪吃瘪的模样,花楺在旁边吃吃地笑。 “小师妹!” 一声清冽慵懒的声音,乍然打破花楺看戏的好心情。 循声看去,是沈雾,他两条大长腿一前一后地立着,姿态慵懒又优雅,桃花眼里碎着星星,好看得不象话。 站在他旁边的,是偏过头去只露出半张清冷侧颜的贺燃。 花楺轻轻“嗯”了声,尾音稍扬。 沈雾迈着大长腿走过去,修长的手臂抬起来,轻轻揉了下小姑娘细软的头发:“去了剧组,也不要忘记想哥哥们哦。” 花楺还没应声,沈雾又漫不经心地补充:“把‘们’去掉,不用想他们,想我一个就行。” 他毫不在意给自己拉仇恨,一语激起千层浪。 “凭什么只想你一个人!花花一定会想我的!” 陶池瞪大双眼,气得嘟嘟嘴。 “花花会想我的吧?” 叶渺渺深情款款看着花楺,桃花眼里的期待映着水光。 花楺连忙点头:“会的,我会想念大家的,每个人都会想念。” “每个人都会想念么?”沈雾缓缓重复这句话,眼睛似笑非笑地瞥向贺燃,“似乎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想你呢,你说是不是啊,小师妹!” 他刻意在小师妹三个字上加了重音。 花楺的视线也随着他看向贺燃,他依旧是刚才的动作,半点都没变。 花楺看了会儿,见他确实没有要说话的意思,正要默默收回视线。 贺燃蓦地转过来脸,清冷的凤眸漆黑如墨,里面清晰映出花楺的身影。 “保重。” 他淡声说,简单的两个字包含多少情绪,他自己都不清楚。 仿佛午夜十二点在天空中绽放的烟花,给了等待一个圆满。 花楺唇角边露出两个小梨涡,甜甜地说:“你也是。” 第13章 电影《夜吻》讲述的是个悬疑破案的故事,剧组很花心思,放弃影视城千篇一律的布景,在h市郊区找到一座规模庞大的古宅,各个院落长满高大茂盛的榕树,枝叶相连,遮天蔽日,很贴合原着中那个踏进一步就会命丧黄泉的鬼宅设定。 偌大的主院里,正在进行开机仪式,先是导演和主要演员依次上香,然后就是几个穿着和电视里差不多款式黄袍的道士,进行表演,他们手里端着桃木剑,又是喷水,又是喷火,又是画符,看起来很唬人。 “这地方有点邪门啊,”场务斜着身子看那跳大神,低声和副导演说,“听当地人说,这里真的是个鬼宅,有人走进来就没出去过,有时候半夜还能听到男男女女的声音,觥筹交错的,就像开聚会。” “我也听到个说法,说是这地方当时有个小国家,这宅子就是当时的皇帝专为皇后建造的别院,只可惜那皇后是个短命鬼,宅子还没建好,她就死翘翘了,宅子自然停建,你瞧西边那一溜残砖败瓦,就是这么个缘故。”副导演煞有其事地说。 “嘿嘿嘿,那皇后还挺倒霉的,会不会就是那鬼皇后不甘心,住进这宅子里来,见到美男子就留下当鬼新郎了吧!” “去你的,别胡说八道,小心你被鬼皇后看上走不了了!” “啧啧,我这大方脸,可没那艳福!” …… 工作人员小声讨论着八卦,演员们这边也没闲着,尤其是女演员那边,都在互相打量说悄悄话。 方佳茉斜眼睨着旁边那个魂游太虚的娇俏身影,画着浓妆的眼睛里,嫉妒之情快要溢出来。 官宣照那天,#《夜吻》女二颜值碾压女主角#的热搜,在微博飘了整整一天,方佳茉气得肚子疼了一天。 她花费多少心血才爬到今天的位置,一个小新人刚出道,难道就想爬到她头上来? 她一直以为那热搜是花楺买的,直到今天开机亲眼见到真人……说实话,就连她都忍不住被狠狠惊艳了一把。 美,真的美,娱乐圈里从来不乏俊男靓女,能美成这样毫无瑕疵的,一百人里头也难挑出来一个,脸长得仙气飘飘,身材也好得不象话,屁股胸都有料。 第23章 方佳茉盯着花楺浑身上下打量,想要从她身上找到点儿整容的痕迹,找了半天,没能发现半点儿,不满意地撇撇嘴。纯天然能长成这样,也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银河系。 女三号于露注意到方佳茉的视线。 “那个新人啊,也就是个庸脂俗粉,放眼圈里,她这种清纯挂的多了去了,不像茉茉姐,造型百变,什么风格都能hold住!” 于露的马屁拍得恰到好处,方佳茉心里舒坦了点,她有“百变小天后”的美称,放眼圈里,同辈的还真没人能出其右。 长得美又怎样?这个圈子里从来就不缺美人,越是长得美的蠢货,就越容易被人盯上,吃干抹净的都有。 “新人嘛,总是有这种那种的毛病,难免的。”方佳茉做作地以圈里老人的姿态点评,目光变得高傲。 “于露是吧?陈姐工作室里正在准备一个偶像剧,我看你挺合适,要是有兴趣的话,我就去和陈姐打声招呼,女主角不容易,女二还是可以的。” 于露也就是那么试试,没想到这只骄傲的小孔雀这么容易上道,连忙道谢,更加殷切地说起来花楺的种种“黑料”,听得方佳茉很受用。 花楺并没有注意到有两道灼`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,看着头顶走神。 这些榕树长得太密,遮住了太阳,整个宅子有些阴沉沉的,很不舒服。她是含羞草,喜欢在温暖有阳光的地方生活,这种地方不适合她久待。 一道修长散漫的身影,缓缓朝女演员阵营这边走,瞬间吸引几乎所有女演员的眼神。 棱角分明的脸庞上,五官英挺帅气,不同于现在流行的清秀少年感,那深邃的眉眼间有一种肆意张扬的邪气,有些痞,越是这样,越让人忍不住被他吸引。 于露暧昧地给方佳茉递眼神。 “茉茉姐,听说这是你和炎大男神第二次合作了,瞧他朝这边走过来,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你说啊?” 听到一个“炎”字,方佳茉快要翻到天上的高傲眼睛落下,捕捉到那道让人挪不开眼的挺拔身姿,做作地推辞:“胡说什么呢,说不定……说不定是找别人的呢。” 虽是这么说,她唇角边却抑制不住地勾起笑意,不动声色地整理了下发型,眼睛黏在炎小邪身上,闪烁着期待的光。 圈里私下里都在说,当红小花方佳茉暗恋炎小邪,如今看果真不假。 眼见炎小邪越来越近,方佳茉紧张得手心里沁出一层汗。 终于他走到她身边,方佳茉迫不及待地朝斜前方一步,迎上去。 “小邪,”方佳茉甜甜地出声,语气里没有一丝刚才的高傲,“好久不见啊。” 炎小邪被人一拦,停下脚步,看了半天才想起来面前突然闯过来的女孩子是谁:“方……佳茉?” 方佳茉羞涩地笑笑:“不是给你说过了嘛,这样连名带姓的叫多生分啊,你直接叫我佳茉或者茉茉就可以。” 于露很有眼力见地地说:“我就不打扰二位谈心了。” 方佳茉羞赧地一跺脚:“露露你说什么呢,什么谈心不谈心的,大家都是朋友,闲聊而已。” 于露俏皮地朝方佳茉眨眨眼,忙走开了。 炎小邪拧眉,不明白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,在这里一唱一和给他唱什么双簧,抬脚就要走。 方佳茉怔了一瞬,冲着那道背影娇滴滴地唤了句:“小邪。” 也不知道是周围太嘈杂炎小邪根本没听到,还是他故意假装没听到,那离开的脚步没有停留片刻。 于露一走,小邪也走了……难道小邪对于露有意思? 她盯着远去的炎小邪,直到他走到那道柔软的身影旁边才停下来,指甲渐渐陷入掌心肉里,丝毫感觉不到疼。 又是那个小新人! 炎小邪顺着花楺的视线抬头看,只见绵延的枝叶,没瞧出来什么名堂。 “发什么呆呢?”他伸手在花楺眼前挥了挥。 眼前景致突然被打断,花楺回过来神,轻轻眨了眨眼,看向旁边。 “没什么。”她糯糯地说,“有什么事吗?” 对上那双小鹿似的眼睛,炎小邪的心跳再次不争气地狂跳起来,面上却依然是那副很臭屁很欠揍的表情。 “脸苍白成这样,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见鬼了呢!渺渺他们让我看着你点儿,有什么事又或者哪里不舒服了,就直说,别让我猜,我最讨厌猜女人心思,尤其是你这种丑丫头的!” 他凶了吧唧地说完,花楺却笑了。 “谢谢你。” 花楺含笑说道,她早就看透炎小邪的性子,也就是嘴上狠点儿,实际上是个很热心的人,每次威胁说放鬼出来吓她,也从来没有真的这样做过。 一拳打在软棉花上,炎小邪瞧着小姑娘唇角边那两个小梨涡,魔怔了似的,伸过去手指戳了戳。 花楺愣了下,糯糯地问:“做什么?” 这声问话仿佛一道天雷劈到炎小邪头上,他连忙收回手,背在身后,恶声恶气地说:“丢不丢人,大姑娘家家吃完也不知道擦嘴,米粒都粘脸上了,出去别说是我们的小师妹!” 花楺偏偏头,目光追着他背在身后的手去看,疑惑地小声嘟囔:“为什么会粘上米粒呢,明明早饭吃的是豆浆油条呀……” 炎小邪又把手朝身后藏了藏:“谁知道你怎么搞的,还不擦擦嘴!” 第24章 花楺懵懵地点头,掏出来纸巾,小心翼翼地擦着唇角:“现在还有吗?” 盯着那抹上下翕和的唇瓣,像朵娇艳的花骨朵,鬼神身边的,炎小邪伸手夺过那干净得没有一丝痕迹的纸巾,轻柔地凑到花楺唇边。 “别动,我给你擦,蠢死了,擦个嘴巴都擦不干净。” 花楺听话地仰着头。 隔着薄薄的纸巾,能够清晰触`摸到那抹娇红,又暖又软,和她的人一样。怎么会有这么软这么笨的丫头呢,他说什么,她就都信了。 炎小邪捏着纸巾的手指,渐渐烫起来。 忽然道士那里发出“轰”的一声响。 小姑娘条件反射地偏头,循声看过去。炎小邪一个没留神,指尖擦到那柔软的唇瓣,脑海里顿时炸开了。 指尖下软糯的触感,比刚才的梨涡还要软。怎么会这么软呢,不知道亲上去,会不会也很甜? 第14章 原来是花炮。 花楺收回视线,就看到炎小邪怔怔地盯着自己,她眨眨眼:“我脸上还有什么东西吗?” 炎小邪恍然回神,神色间有些不自在,躲闪着那双干净的眼睛:“没了。” 视线无意间扫过小姑娘露在外面一截白皙手臂,上面突兀的青紫极为显眼。 “你胳膊怎么了?” “嗯?”花楺顺着他的视线,看到自己胳膊上的淤青,掌心掩耳盗铃地贴上去,“没什么。” 炎小邪皱眉:“有人欺负你吗?” 那种程度的淤青,不可能平白无故出现。 花楺知道瞒不过他,轻声说:“酒店里的被子……太硬了。” “什么?”炎小邪满脸纳罕,这丫头到底在说什么,他怎么听不懂? 花楺有些不好意思:“就是……被子太硌人了。” 炎小邪明白过来,轻声笑:“你是豌豆公主吗?” 他一个大老爷们,头回知道小姑娘的身体能这么娇弱,竟然能被被子硌伤。剧组包下的是四星级酒店,虽然比不上家里,也算很好的了。 豌豆公主?花楺一本正经地回答:“不,我不是豌豆。” 她怎么可能是豌豆呢,她是含羞草,如假包换,童叟无欺。 炎小邪被小姑娘一本正经的模样逗乐,扯过她的手朝外走,动作看起来粗鲁,力道却轻得像牵小朋友,脚步也慢下来,配合着身后的小姑娘。 饶是如此,花楺仍是被他扯着一路小跑。 “干什么去?副导演说开机仪式后,中午大家伙一起聚餐。” “还能干什么,”炎小邪头也不回地回答,“硌成这样,渺渺他们看了不得吃了我,来拍戏还要带你去买被子,真是麻烦!” 嘴上虽是如此说,他语气里的雀跃却丝毫都藏不住。 他也没想隐藏什么,反正这个一根筋的傻丫头,根本不会听出来。 助理小李连忙跟上去:“炎哥,花花妹子,想要什么我去买就行。” 巴明成一大堆事忙不过来,不可能跟着炎小邪和花楺进剧组,就让助理小李跟在他们身边,他们两个都不是难伺候的主儿,一个助理完全够用。 炎小邪摆摆手:“不用,我们自己去。” 他都不敢再看一眼小姑娘胳膊上的淤青,非得亲自去买合适的被子,才能放心。 只是买个被子而已,应该没啥事,小李如是想,也就不再多嘴。 方佳茉盯着两人离开的背影,狠狠咬了咬牙。 这个小新人,究竟和炎小邪什么关系! h市的主要产业是旅游和影视城,路上走两步就能遇到个知道名字又或不知道名字的明星,所以当地人不会把明星当成大熊猫似的看。 炎小邪领着花楺去买被子,只戴了个墨镜,至于花楺,她刚刚出道,连出名的网红都不算,自然不需要做什么伪装。 来到商店,售货员是两个年轻妹子,她们盯着炎小邪那张帅气的脸庞看半天,小心翼翼地问:“请问您是炎小邪吗?” 炎小邪坦然点头。 两个妹子瞬间激动地互相抱住手:“可以和您拍张照吗?我们是您的忠实粉丝!” 炎小邪无所谓地说:“可以。” 两个妹子激动得尖叫,一左一右站到炎小邪身边,不敢靠太近。 “美女,帮我们拍个照可以吗?” 花楺正在看这些让人眼花缭乱的被子,眼睛都要看晕了,闻声转过头。 两个妹子惊! 这个小姑娘长得好美,比明星还漂亮,像个小仙女似的! 她们之前眼睛都黏在炎小邪身上,没有注意到和他一起进门的女孩,还当他们并不是一路的,可是一看这张脸…… 两个妹子尴尬地对视,她该不会是炎小邪的女朋友吧?当着人家面儿,她们还犯花痴的要和人家男朋友拍照,而且更尴尬的是,刚刚还让她帮忙拍照…… 花楺看了眼女孩子伸过来的手机,顿时明了,朝他们走过去。 “你们摆好姿势,告诉我一声,我就按快门。” 两个妹子有点儿懵,懵懵得把手机递给这个小仙女,然后又在她的提示下,拍下和偶像的合照。 “拍好了,”花楺把手机递给她们,“你们看看可以吗?” 两人接过手机,拍得很不错,没开美颜就把她们拍得很好看。 第25章 “谢谢啊!”她们急忙道谢。 花楺微笑:“不用谢。” 炎小邪盯着花楺的笑脸,撇撇嘴。 这丫头还真是对谁都能笑得这么好看。 他对两个妹子说:“你们这里最轻柔的被子是哪种?帮我拿三床过来。” “最轻柔的,自然是凫绒被了……” 最后炎小邪买下三床凫绒被,一手拎一个,还多出来一个。 “这个我来就好。”花楺轻声说。 炎小邪吊儿郎当地“切”一声,用左手小拇指勾住剩下的那床被子的包装:“和我出来让你拎东西,你想让我被渺渺他们骂死吗?” 说着话,他拎着东西像个行走的路障似的朝门外走,花楺连忙跟上去。 店里两个妹子,看着他们的背影发花痴。 “炎小邪好帅啊,比电视里还要帅!” “他好宠他女朋友啊,一床被子能有多沉,愣是愿意毁形象拿着三床被子走,也不愿意他女朋友动手!” “你怎么知道那个小仙女是他女朋友呢?” “废话,没见人家小两口都一起出来买被子了吗?” “你的意思是,他们已经同居了?嗷嗷嗷,为什么我一点都不难过还很兴奋!” “只有那样的小仙女,才配得上炎小邪这种超帅又超级宠的男孩子!我决定了,以后我是他们的cp粉,对了,这个小仙女是谁呢,看着挺面生的……” 两人的对话,一字不差地落在倚在门外墙边的男人耳朵里,他带着黑色鸭舌帽遮住脸,手里的摄像头丝毫不差地把渐渐远去的那对背影捕捉下来。 花楺看着三床被子,柔声问:“这是帮谁带的?” “帮?”炎小邪嗤笑一声,“我为什么要帮别人带?这些都是给你的。” “都是给我的?”花楺满脸疑惑,“可是我用不了这么多啊。” “怎么用不了?两个铺在下面,一个用来盖着。”炎小邪理所当然地说。 身子骨那么软,普通被子就能硌出淤青来,怎么也得铺两个软的在下面。 当天下午,炎小邪刚刚开始第一场戏,小李闲着没事刷微博。 才打开流量,首页一个头条挂着“沸”的标签突然蹦出来,看得他太阳穴突突突的疼。 #炎小邪和女友同居买被子# 小李连忙打开热搜,文字加配图看得他流一脑门子汗。 他感觉他要完了,临来时巴哥专门叮嘱过他,一定要看好炎哥这个做事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大佬,结果才来剧组第二天,就爆出这样的“石锤”绯闻,他不被炒谁被炒啊! 网友们讨论热烈,霸占头条第一整整一天。 【呜呜呜,我哭了,男神的女朋友是个小仙女,我这辈子都没机会了,既然如此,那我就脱粉好了……我宣布,从今以后,我是‘小花’cp的死忠粉!】 【emmm,果然只有女神才能配得上男神,我等凡人等着恰糖就好!】 【炎神男友力爆棚啊!想要魂穿小仙女!】 【想要魂穿小仙女加10086!】 【呜呜呜,只有我想要魂穿炎小邪吗?好不容易见到个仙女本仙,还没粉几天,就名花有主了!】 【想要魂穿炎小邪加10086!】 …… 男团别墅里。 陶池看着手机上的文字,“咔嚓”一声,小钢牙把嘴里筷子咬断了,可怜兮兮地看向旁边的叶渺渺:“他们说,花花是炎小邪的女朋友!” 叶渺渺淡定地微笑,伸手关掉那张刺眼的图片:“别信狗仔的胡言乱语,我们花花是不可能喜欢炎小邪的。” 绝对不可能! 沈雾扯了下唇角,要笑不笑的样子。 陶池吞吞口水:“沈雾你别这样子,我看着害怕!” 沈雾这样子太恐怖了,每次他这种表情,都有人会倒霉。 沈雾淡淡说:“谁知道那傻丫头会做出什么来。” 看来他还是大意了。 贺燃“登”的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。 “你干嘛去,还没吃完饭呢?”陶池追着贺燃的背影喊。 “不吃,烦。”贺燃头也没回地冷声说道,背影有些僵。 沈雾眼角瞥了眼贺燃,唇角边的笑意终于勾起来,漫不经心地说:“呦,看样子小师妹要被地里面爬上来的那个,给勾走了。” 贺燃身体更加僵硬了。 “试试看。” 陶池盯着贺燃的背影离开,转过来头,心情很好地换双筷子,继续吃。 他突然就不担心了。 被贺燃这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天然冷冰块盯着,有炎小邪苦头吃。 第15章 最终这场同居绯闻,在星光传媒的官方声明下澄清。 一开始巴明成没打算澄清绯闻,毕竟花楺一个刚出道的新人,能够有炎小邪这样的顶级流量带着有话题度,最好不过了。可他实在耐不住其余几人磨,只好发了声明。 沈雾四人也微博上应援官博:“花花是我们的小师妹,仅此而已。” 暂时的仅此而已,当然这话,他们并没有说出来。 炎小邪平时吊儿郎当,一站到镜头前仿佛变了个人,眉眼间的肆意张扬收敛起来,眸光冷静敏锐,仿佛能够洞察一切,瞬间化身那个智商超过一百八的名侦探男主。 和炎小邪已经淬炼出炉火纯青的演技不同,花楺未通七情六欲,对于角色的把握,短时间内很难上手,尤其她所饰演的女二号是个勾人魂魄的妩媚女鬼,从容貌风格到性情,都与其天差地别,更是难上加难。 第26章 连续n机十多次后,一直压着脾气的导演终于爆发。 “你饰演的是留恋人间的祸水,祸水!懂吗?要妩媚,要顾盼间媚态横生,这样才能把那些被美色所迷的男人引诱到宅子来,勾去他们的魂魄!你演的这是什么玩意儿?小白兔吗?是打算把坏男人吸引进来,烤兔子肉吃??” 导演仰天长叹,一口气吐出心中郁结。 一低头,就看到不知何时走到他面前来的花楺,睁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地看他,模样可怜极了。 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,怎么也说不出来,到最后竟然轻声细语地问:“是不是天气太热了,状态不好?” 副导演:“……” 这……温声软语的胖男人,还是刚才三条没过、就把演员骂哭的火爆导演吗?这可是连续n机了十条!也太区别待遇了吧! 花楺又羞又愧,忙不迭地道歉:“对不起对不起,都是我不好,耽误大家了。” 她已经很努力在按照剧本去做,可还是不行。 小姑娘又是鞠躬又是道歉,导演本来就所剩不多的怒气,彻底熄火了。 “没关系,第一次拍戏都是这样,这种性格张扬的角色,连老演员都不容易把握,更何况你还是个崭新的新人,就更加难了,可以理解。” “真、真的吗?”花楺有些不确定,喃喃地问。 “当然了,慢慢积累经验就会好起来,都是这么过来的。”导演温声安慰,“要不这样吧,先拍别人的戏份,你先去休息一下,好好揣摩揣摩。” 目送那道纤瘦的背影离开,导演笑眯眯地转过头来,对上副导演探究的小眼睛,顿时换了表情,直接开火。 “看我干嘛?还不叫人去,薪水这么容易拿的吗!磨磨唧唧,拖拖拉拉,你们是我带过最懒散的一届剧组!” 副导演:“……” 他招谁惹谁了呀。 花楺回到休息区拿起剧本,清丽的眉眼紧锁起来。 明明台词她都背得很顺了,为什么就是演不出来那个祸水的样子呢? 头顶响起一声轻笑。 “切,你这样一遍遍看剧本,就能揣摩明白角色了吗?” 花楺抬头,撞上那双邪肆张扬的漆黑眼眸。 是炎小邪。 仔细捉摸,似乎他说的对,她已经快把剧本倒背如流,可还是演砸了。 花楺有些发愁:“可是,除了看剧本,还能有什么办法……” “哼!”炎小邪傲娇地轻哼一声,“这么优秀的老师站在你面前,都不知道请教,我看你还要n机个几十回还不止。” 花楺眼睛亮了:“你愿意教我吗?” “这个嘛……”炎小邪沉吟一声,“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,你求求我,我就教你。” “求求你了!” 花楺从座位上跳起来,双手合十,一脸期待地看着炎小邪。 小姑娘眸底碎着光,漆黑的瞳孔里清晰映出他的身影,此刻这双水亮的眼睛里,只有他一个人。 炎小邪的心跳,蓦地漏掉一拍。 见他怔愣住,花楺有些急了,软糯糯地再次请求:“怎么不说话呢,求求你了,教我演戏吧!” 炎小邪回过来神,脸色不自在地轻咳一声,避开那双纯净的杏眼:“看你这么可怜的份上,那就帮帮你好了!” 沉默半天,花楺还以为他不愿意教呢,没想到竟然答应了! “给我你的剧本。”炎小邪说。 “好。”花楺连忙递过去剧本。 炎小邪一目十行地飞速看几页,然后合上。 “和你对手戏的第一个人,是个深夜加班回家的男人,他路过宅子门口,被你诱惑进门。你想想,对于一个加班到深夜累成狗的男人,垂头丧气的,你怎样一个动作,就让他的目光落到你身上,挪不开眼?” 花楺顺着炎小邪的话去想,脑海里渐渐有了情景。 炎小邪给她留下充足思考时间,左右扫视几眼,从旁边椅背上拿过来一件外套当道具,披在肩膀上。 “从现在开始,我就是这个男人。” 他低垂着脑袋,拖着步子走,筋疲力尽的模样,半长的刘海遮住眼睛,让人看不清他眼底情绪。 这么快就入戏了? 花楺惊讶,连忙退到旁边去,念出台词:“这位帅哥,夜深露重,要不要来我家里坐坐?” 她声音甜美纯净,念着这种勾搭人的话,非但没有丝毫诱`惑的感觉,反而让人有种想要伸出去手,摸摸她的脑袋,可爱过头了。 “不行,重来。”炎小邪严厉地说。 花楺点头:“好。” 继续重复n遍,依旧是如此效果。 小姑娘对于剧情的共情力太差,一时半会儿根本不可能把握住角色性格。 “你太笨了,这样一遍遍练习下去,根本没用。”炎小邪直接地说。 花楺着急地捏着粉拳:“那怎么办才好?” 刚才场务来通知,很快又要轮到她的戏份了。 瞧着小姑娘那着急的模样,炎小邪一咬牙一闭眼:“算了算了,我演一遍,你模仿我的表情动作,模仿总该会吧?” 他真是为这丫头豁出去了! “好,你演吧,我好好看着。”花楺认真地说。 “这位帅哥~”炎小邪给花楺抛过去一个媚眼,漆黑的眼眸眨巴得像天上的星星,“夜深露重,要不要来我家坐坐?” 第27章 花楺目瞪口呆,忍了忍,还是没忍住“噗嗤”一声笑出来:“你的样子,看起来好像狐狸精哦!” 炎小邪被小姑娘笑得有些面子上挂不住,懊恼地嚷:“角色就是这样设定的!我好心做示范,你还笑我?不管你了!” 说完,就要趁耳根的滚烫蔓延到脸颊上前,赶紧离开。 哪知他才走一步,手被人后面面拉住了。他转头,顺着那只柔软的小手上移,看到小姑娘干净白净的脸。 “对不起,我不笑了,我发誓!”花楺郑重其事地说,“你再教教我吧。” 炎小邪心里一软,转过身来,嘴上却不饶人:“你按照我刚才的样子,表演一遍给我看,如果还不行,我就不管你了!” 花楺松开他的手,紧张得心里小鹿乱蹦,比当初师父考核法术修习还要紧张。 她把炎小邪的表演,每一个细节都在脑海里过一遍,杏眼流转间恍然换了个人,唇边勾起撩人的弧度,慵懒散漫地念出台词,末了还不忘学着炎小邪那样,给他回抛过去一个媚眼。 周遭声音仿佛一瞬间停止,炎小邪的目光定格在面前娇艳如花的唇瓣上,喉咙处的凸起,艰难地上下滑动两下。 他从来就知道她很美,只是没想到,如此矫揉造作到烂俗的动作,让她做起来,竟然能如此妩媚撩人,就像她刚才说的,比狐狸精还狐狸精。 表演完,花楺双手紧张地握在一起,小心翼翼地问:“我表演得还是很差,对吗?” 她一句话还未说完,就看到一条鲜红的液体,从炎小邪高挺的鼻梁下倾泻而出。 花楺惊:“你流鼻血了!” 难道她表演得真的有这么差?把炎小邪都气得流鼻血了! 第16章 通过炎小邪的指导示范,花楺的表演渐入佳境,就连导演都不止一次夸奖她进步神速。 一个镜头拍完,化妆师给花楺补妆,看着粉底发愁:“这已经是色号最亮的一款,还是不如你肤色白,之前还可以凑合用用,现在看来,还不如不擦粉,要不肤色还会暗上一个度。” 不只是她,其他人也发现花楺这两天肤色越来越白,白得都快透明了,人也看起来没精打采的,不过还是很美,就是有点儿像病弱的林妹妹。 有人关心道:“小花是不是生病了?” 小姑娘长得美,性子也温和,剧组里绝大多数人都很喜欢她。 花楺脸色苍白,软糯糯地回答:“我没事。” “你真没事吗?” 炎小邪帅气的眉眼锁着凝重,她这种萎靡不振的状态,很不正常。 花楺摇摇头。 她道行浅,虽修出人身,却还无法彻底摒弃真身的某些习性。这宅子阴冷潮湿,抬头看不见太阳,一连好几天待在这种环境里,她身为喜爱阳光的含羞草,自然要受不住了。 下一个镜头即将开始,还是花楺的戏份。 她脚下如同踩上绵软的云朵,每迈一步,身子就软一分。 肩膀扶上来一双温暖的大手,花楺转头看向身旁的炎小邪,疑惑的,缓慢的,眨了下眼。 “怎么了?” “别去了,”炎小邪冷着脸说,“我去给导演请假,然后送你回酒店休息。” 方佳茉慢悠悠地朝片场走,经过花楺身边时,不阴不阳地斜了她一眼。 “不是那金刚钻,就不要揽瓷器活儿,演员是来钱快,也得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,温室里的花朵就该待在温室里,少出来给人添麻烦。” 炎小邪勾了下唇角,眼底一片冰冷:“还真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有,不会说话就少说,没人当你是哑巴。” 方佳茉的身子一顿。 周围人原本存着看好戏的心,一见这剑拔弩张的情景,互相交换着眼神,闭了声。 剧组里咖位最大的两个人对上,谁也不知会闹出什么来,还是闭嘴保平安的好。 方佳茉紧攥的拳头在微微`颤抖,胸腔里怒火翻涌。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,炎小邪,她喜欢的男人,竟然为了别的女人下她的面子? 好,真是好极了! 她猛地转身,怒极反笑,喷涌怒火的双眼,死死盯着众人之中最让人挪不开眼的那个男人。 经纪人察觉到方佳茉脾气上来了,赶紧过去,轻声劝:“少说两句吧,难道你还真想和他对上?别忘了,他身后可不止一个人。” 一语惊醒梦中人,方佳茉被怒火冲淡的理智,瞬间回归,眼底的怒火渐渐被不甘心所代替。 炎小邪身后,是整个starshine,是星光传媒,这个圈子里稳坐头把交椅的存在。 她惹不起,也不能惹。 半晌。 “还拍不拍了?不拍赶紧说,不要浪费别人的感情。” 方佳茉咬牙说道,这场戏是她和那个小贱人的对手戏,那小贱人拍不了,总不能让她对着空气念台词。 “当然不……”炎小邪的后话还未说完,被一声软绵绵的声音打断。 “我拍。”花楺坚定地说。 “这样了还拍?你是疯了吗?” 炎小邪眉心皱出深深的“川”字。 花楺摇头:“我没疯,能继续拍。” 她毕竟是妖,就算精神有几分萎靡,也不至于虚弱到只能躺着休息的地步。 “呵!”方佳茉冷笑,高傲地抬起下巴,“那就不要磨磨蹭蹭的浪费时间!” 第28章 她生怕炎小邪又为这小贱人出头,打嘴炮怼她,赶紧转身朝片场走。 花楺抬脚要跟上去,落在肩膀上的手却没有松开的意思。 花楺无奈地提醒:“让我过去吧。” 炎小邪凝视着眼前的小姑娘,仿佛第一次看清她的模样:“为什么一定要拍下去?” 她本没必要这样委屈自己,想要什么只需一句话,就算是天上的星星,他也会给她摘下来。 花楺笑着拂开炎小邪的手:“相信我。” 看两人你侬我侬的亲近样儿,方佳茉气不打一处来。她知道炎小邪对自己没意思,就算他喜欢别人,怎么可以是这个小新人? 她越想越生气,恨不得撕碎那张勾引男人的祸水脸。 接下来这个镜头,发生在女鬼把侦探放倒在古宅之后。 和侦探青梅竹马的女主找到古宅这里,女鬼故意挑衅女主,侦探被她杀了,女主气急之下,甩了女鬼一巴掌。 也就是说,这个镜头的重头戏,是饰演女主的方佳茉,狠狠地扇饰演祸水女鬼的花楺一耳光。 毕竟是演戏,不会真的死人,也不会真的打人,按照大多数情况,巴掌只是做做样子,扇到脸上前肯定会卸去大部分的力道。 可方佳茉窝了一肚子火,她不敢朝炎小邪撒气,难道还会怕一个靠脸上位的新人吗?在她看来,花楺就是凭着这张脸一时讨了炎小邪的欢心而已。 扇巴掌这种戏,本来就不容易把握住力道,力道小就显得太假了,所以就只好来真的! 方佳茉如是告诉自己,眼神嘲讽地看着花楺:“好好演,我可没时间陪你n机几十次!” 花楺默默点了下头,不明白方佳茉为什么这么讨厌她,她也不想明白,总归和她少说话就是了。 “action!”导演一声令下,各方位就位,做好准备。 月明星稀,搜遍整个小镇也没瞧见男主身影,女主心急如焚。她路过古宅门口,疑惑地嘀咕:“奇怪,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一座宅子?” 边说,边踏进院子里。 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女站在院子里,清冷的月光照清她的脸,端的是好一张倾国倾城的祸水容貌。 女主眼中闪过惊艳,在她打量祸水的同时,祸水也在打量她。 “你在寻找那个风度翩翩的侦探么?”祸水出声婉转轻佻。 女主一听这话,知道来对了,眼睛瞟了瞟她身后的屋子:“对,我找他,他人在屋里吗?” 她喊了几声男人的名字,里面没有回答,不禁皱起眉。 “你难道妄想一个死人回应?真是笑话!” 祸水咯咯咯的轻笑,笑声回荡在整个院子里,绝美的面容上写着无动于衷,仿佛说的不过是只被踩死的蝼蚁。 女主飞奔到祸水面前,脸上写满不信:“你骗我!” “真是个可悲的女人呢!” 两人吵起来,一时间气氛紧张到极点。 终于轮到扇耳光的环节。 方佳茉面上不动声色,心底冷笑,左手高高举起,朝着那张让她讨厌至极的脸蛋,狠狠扇下去。 “啊!” 一声吃痛的尖叫声,在镜头前响起来。 “咔!”导演朗声喊道,吩咐身边的工作人员,“除了最后演员捂脸那一段,其他全部保留。” 小李连忙过去给花楺递水递零食,笑嘻嘻地说:“小花越来越厉害了,这次直接一条过!” 花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。 小李凑近,压低声音问:“刚才那一巴掌疼吗?我看方佳茉用了十足的力气,恨不得把你扇毁容似的!” 花楺摇摇头:“不疼,一点儿都不疼。” 她说的是真话。 转头看向愣在原地的方佳茉,她疑惑地眨了下眼。 明明被扇巴掌的人是她,为什么方佳茉会尖叫出来,还捂着脸? 方佳茉愣着不动,经纪人连忙过去问:“你怎么了?” 方佳茉还是不动,经纪人在她眼前挥了挥手,她才回过来神。 “好疼!”她捂着脸,皱紧眉头。 经纪人原来还以为她又要闹脾气,一听这话乐了:“挨打的又不是你,你疼……哎呦卧槽!真是见鬼了!” 随着方佳茉缓缓移开手,那白皙的脸颊上清晰露出五道红艳艳的印子,其中靠近耳根的地方,甚至出现一道极细的血丝,就像被什么东西划了一样。 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经纪人着急地问。 脸划成这样,就算没到破相的程度,总归能清晰看出来伤痕来,今晚还要去赶活动,难道要顶着这张受伤的脸上台吗? 方佳茉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,抬起自己左手,无名指上刚做的美甲,缺了半个,而指甲的缝隙里,还有一道清晰可见的血丝。 休息区,炎小邪靠在椅背上,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望着片场方向,已经许久了。 蓦地,他勾了下唇角,露出一个邪气凛凛的笑。 想动那个傻丫头?得先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才行! 第17章 自从上次扇巴掌的事之后,方佳茉老实很多,再也没主动找过花楺麻烦,甚至每次拍完当天的戏份后,就算再晚,也不会住在剧组包下来的酒店里,直接离开。 整个剧组就属男女主的咖位高,其他演员要么没有热度,要么是新人,现在这个唯一一个会耍大牌的女主都消停了,剧组氛围非常和谐,拍摄进程也就进行得异常顺利。 第29章 几人聚在一起闲聊。 副导演笑呵呵地看着场记老徐。 “没想到啊老徐,你竟然还会梦游吶?昨天晚上到我房间来,站在门口咚咚咚敲门,像是敲鼓似的,把我吓得那是一个老跳,结果我开门见是你,和你说话半天,也没见你有一点响应,才反应过来,原来你这是在梦游啊!” “梦游?”老徐迷糊地挠挠头,“不应该啊,从来没听说过我梦游,我老婆都没说过。” 旁边摄像师搭话:“副导是不是弄错了?我那天亲眼看见梦游的人明明是你啊,怎么说是徐哥呢!” 场记看向摄像师,一拍脑袋:“那天我看到你大半夜不睡觉,傻愣愣地在走廊里跑酷,我过去和你说话,你却不理人,难不成你也梦游了?” 三人一惊,彼此间互相交换着意味不明的眼神。 “难道,这个地方不干净?”场记老徐压低声音,小心翼翼地说。 不知道别人之前究竟有没有梦游史,老徐很清楚自己,他睡着后就像个死猪似的,雷打不动,绝对不可能梦游的。 而且,他们几个都是进了这个剧组后,才出现梦游的情况。 要说这事是巧合,打死他们也不信。 副导演吞了吞口水:“不瞒你们说,刚来这地方的时候,当地人就提过这宅子里不干净,当时我还以为他们故意蒙外地人玩呢。现在想想,或许是真的,这地方绝对有古怪!” 摄像师忍不住哆嗦了下:“你们还记得方佳茉扇花楺耳光那场戏吗?” “记得,怎么了?” “那天我在镜头前看得清清楚楚,方佳茉狠狠朝花楺脸上掴过去,结果倒好,人家挨打的半点儿事没有,反而是方佳茉!你们猜怎么着?“他说话来了个大喘气。 “怎么了,赶紧说,急死人了!” “挨打的没事,反而是这个打人的尖叫起来,她脸上清晰浮起来一道红彤彤的手印子!” “卧槽!这事准不准啊,这也太唬人了吧,不会是你编的吧!” “我看得清清楚楚,在场应该也有其他人看到了!” “擦,大白天的渗出我一身冷汗,鸡皮疙瘩都起来了,快别说了……” 大家一讨论,才发现这事真的挺邪乎,不仅有人梦游,还有那些平时放在宅子里的道具,也会平白无故消失又出现,有时候还会莫名其妙多出来很多东西,多出来的这些,看着都是上了年份的,一看就是老古董。 古怪事频频出现,剧组里人心惶惶,好在并没有出什么大事,而且拍摄进程已经进展到后半段,他们就盼着早点拍完回家,早点离开这个到处透着古怪的鬼地方。 这天拍完收工,花楺回到酒店房间,洗了个热水澡后就打算直接睡觉。 她从浴室里出来,拿着毛巾擦头发。 房门咚咚咚响起来,两声之间的间隔有些长,像是在敲钟似的。 会是谁呢? 花楺穿好衣服,走过去开门。 门一打开,副导演站在外面,眼睛直直的,半晌都没有眨眼。 花楺疑惑地等了会儿,没等到他说话,只得温声问:“有什么事情吗?” 副导演依旧双眼瞪直,一语不发,要不是他的身体随着呼吸一起一伏,花楺就要以为面前站着的是个尸体了。 这是怎么回事? 花楺还没想清楚其中门道,就看到副导演瞪大的双眼突然疲软无力地阖上,而他的身体像只断了线的风筝,摇摇晃晃两下,就朝旁边歪。 她急忙伸出手,想要扶住他歪倒的身体。 忽然,他身后毫无征兆的冒出来两只大手,一手扶在他肩膀上,一手托在他腰际,看着没有使力气似的,却把那快要歪倒的肥胖身体,牢牢地固定住了。 随着那肥胖的身躯一歪,露出后面那张邪肆张扬的俊脸。 是炎小邪。 花楺收回手,看看仿佛睡着的副导演,又看向炎小邪:“他怎么了?” 炎小邪扯了下唇角:“被我打晕了。” 花楺:“……你为什么要打晕他?” “真是个笨丫头!”炎小邪恨铁不成钢地翻了个白眼。 “这家伙的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控制,谁知道待会儿会做出来什么事。幸亏我发现及时跟过来,要不然等他做什么,估计你这个笨蛋连反抗都不知道怎么反抗。我就纳闷了,大半夜的,一个姑娘家家随便开什么门吗?就不怕遇到坏人?” 他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,花楺没忍住,“噗嗤”一声笑出来。 炎小邪更没好气了:“你笑什么?” 花楺止住笑,柔声说:“你好像渺渺哦。” 这种唠唠叨叨的样子,像极了渺渺,只不过这是个变了性情的凶巴巴的渺渺。 炎现在不是贫嘴的时候,炎小邪把副导演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,撑住他整个身体的重量。 “我先去把人送回去。”走了没两步,他又转过来,“算了,你换件厚衣服,跟我走。” 谁知道这段时间里这丫头会不会发生什么,还是看在眼前靠谱点儿。 两人把副导演送回房间后,就朝楼下走。 花楺慢吞吞地跟在炎小邪身后:“这是要去哪里?” “还能去哪里,”炎小邪双手撑在后脑勺上,漫不经心地迈着步子,“当然是去捉鬼了。” 第30章 很多魂魄执念太深,死后不愿意入酆都,就在生前的宅子里逗留。 剧组里最近频频发生怪事,大概就是那宅子里的鬼作祟,那鬼并未做什么过分的事情,只是捉弄捉弄人而已,要不是今天副导演梦游到花楺这里来,炎小邪也懒得管这种破事。 一听到“鬼”字,花楺脚步顿停,转身要往回走。 上次在别墅里,那个暗恋渺渺的花痴女鬼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,她现在怕极了这种虚幻无实体的东西,实在不想再来一次。 “你走试试,”身后传来冷笑,咬牙切齿的,“你要是敢回去,我就把捉来的鬼放你房间里,和你好好玩玩。” 花楺浑身一僵。 半晌,她认命地走回炎小邪身边,忿忿地瞪眼:“走吧。” 她真是太命苦了,栽到这个小魔王手里。 炎小邪唇角边的笑意蔓延到眼底,伸手去揉花楺的头发:“这才乖嘛。” 花楺一偏头,让他扑了个空。 炎小邪看看空荡荡的掌心,也不恼,心情很好地朝前走:“跟上啊,要是半路上被鬼捉去,我可不救你。” 语气里溢出来一丝愉悦的笑意,藏也藏不住。 花楺抿抿唇,连忙跟上去。 为了方便,剧组包下的酒店距离宅子不远,只有不到一公里。 两人不紧不慢地走在十五的月光下,就像散步一样。 没多久到了宅子,一把金色大锁把那暗红色大门锁得严严实实。 最近出了那么些古怪事,晚上没人敢留下来看门,只好锁上。 两人穿墙而入。 明亮的月光照下来,院子里明晃晃的一片,就像一汪白色的池塘。 谁能想到,白天里太阳都照不进来的凄幽地方,晚上竟会是这副亮堂堂的光景。 呼啸的夜风把一缕头发吹上脸颊,花楺伸手拂开发丝:“接下来怎么做?” 炎小邪漫不经心道:“先到处转转。” 花楺点头,紧紧跟在炎小邪身旁,生怕不小心跟丢。 穿过主院的拱形墙门,来到左边第一个侧院。 这个宅子格局很大,规划却不好,右边的院落一座迭着一座,像个迷宫,左边却只有两个侧院,有种头重脚轻的不协调感。 左边第一个院落比主院略小,并没什么异样。 继续朝前走,进入左边第二个小院。 花楺盯着对面墙上的拱形门,惊讶地眨了眨眼:“这里怎么多出来一道门?” 炎小邪盯着那门,扯了下唇角:“走,咱们去瞧瞧。” 两人穿过这个白天里不存在的拱形门,进入到左手第三个院落——这个白天里并不存在的地方! 前几个院子里只有清溶溶的月光,而这个院落不同,房间里亮着冷冷的灯光,刺眼又突兀。 一阵空灵清冷的歌声从房间里传出来,辨不出声音男女,在这幽静的深宅里,诡异又凄美。 花楺听呆了,黑白分明的杏眼里有些迷离。 耳朵上突然覆上来温暖的掌心。 “凝住心神,”炎小邪难得严肃地说,“这歌声能够蛊惑人心。” 第18章 歌声大部分被隔绝在掌心外,花楺眸光渐渐恢复清明,看向房间的目光,也变得严肃起来。 “我们要进去吗?” 炎小邪收回手,唇角勾起冷笑:“当然。” 话音一落,他就牵起身边花楺的手,抬脚走进那灯光里的歌声。 房间的门原是紧闭,两人临到跟前,忽而“吱嘎”一声大开,只一眼,就将里面光景看个尽然。 偌大的房间里空荡荡,只有中央摆放一个发光的长方桌子,除此之外,再没有其他家具。 他们走进去,靠近桌子,发现上面摊着一本书,而那冷光正是从这书里散发出来。 荡漾在空气里的歌声戛然而止,紧接着响起一串空灵的轻笑声。 “哟,来客人了!” 花楺紧张地朝身边人靠了靠,压低声音问:“他在哪里?我怎么没有瞧见?” 只能够听到声音却看不见身形,不知道这个野鬼会什么时候突然冒出来,吓人一跳,这种对于未知的恐惧,比之前女鬼直挺挺的压在她胸膛上,更加恐怖十分。 身边的人没有回答。 她奇怪地转头望过去,毫无遮挡地一眼望见对面墙壁。 炎小邪不见了。 呼吸顿时一窒息,花楺转动僵硬的身体,四处寻找炎小邪的身影,却只看到光秃秃的四面墙壁,连身后的门都不见了! 没有了门,她如同置身在一个封闭的巨大盒子里,四周都是铜墙铁壁,这种在封闭空间里的巨大压抑感,激起她求生的本能。 她快速转身,朝墙面撞过去,想要像之前进入宅子那样,通过穿墙术穿出房间。 然而她的身体重重撞到坚硬的石壁上,又反弹了回来,往后踉跄几步,脚下一个没站稳,直接跌坐到地上。 “哎呦!”她疼得一声闷哼。 “呵呵呵呵呵!” 空气里的笑声越来越大,越来越放肆,到最后直接……笑岔气了…… 那不辨男女的声音猛烈咳嗽好几声:“咳咳,蠢蛋!在我的地盘上,就算你是大罗神仙下凡,也别想用一点儿法术!竟然直接拿头去撞墙,怎么不怕撞得更傻了?” 第31章 它的话成功把自己逗笑,咯咯咯咯的笑声在空气里荡漾,就像即将下蛋的老母鸡。 花楺无语地坐在地上,凝神检查身体里的灵力,灵力丝毫没少,却被封印住,使不出来法术,这样的她,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没区别。 等到那嚣张的笑声渐渐停止,花楺问:“你把……我的朋友,弄到哪里去了?” 炎小邪离开,绝不会丢下她一人,他莫名其妙消失,只可能是这个家伙搞的鬼。 空气里回荡戏谑的声音:“都自身难保了,第一句话却是问对方?啧啧,爱情这种东西,还真是散发着令人迷恋的榴莲恶臭味儿呢!” 爱情?花楺茫然地皱眉,不太明白它所说是什么东西。 “你快把我的朋友放回来,不然的话……”她故意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,狐假虎威地说道,“会有厉害的人来教训你!” 那厉害的人,自然是沈雾他们几个。 小姑娘长得纯净水灵,这般瞪大眼睛的“恶狠狠”模样,一毛钱威慑力都没有,萌得人心都要化了。 “是么,”空气里响起不以为然的声音,“我真是好怕怕哦!” 花楺:“……” 她这是遇到个变态鬼吧! “呵,如果更多人愿意来做客,身为主人,我真是乐意之至呢。”空气里一声轻笑,半真半假地说,“放心,你的朋友会回来,不过不是现在,等他乖乖完成任务,我自然会放他走,还有你也是。时候不早了,去吧!” 桌面上的冷光乍然放大无数倍,把整个房间照得亮如白昼,刺得人睁不开眼,紧接着在这密闭的房间内,骤然刮起一阵龙卷风,簇拥着花楺朝桌上冷光而去。 风与光如刀片一般,割在花楺每一寸肌肤上,生生地疼。 “小傻妖,欢迎来到我的世界。哦,对了,忘记自我介绍,我并不是鬼,而是织就幻境的魇,你也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名字,‘天道’……” 一阵天旋地转,花楺彻底失去意识。 不知过了多久,她醒过来,惊恐地发现周围围绕很多人,这些人都比她高比她大,脸上布满皱纹,瞪着两个黑白灯笼似的眼睛,紧紧盯着她。 好可怕! 花楺忍不住嘴一撇,“哇”的一声哭出来。 “好了好了,终于出声了!”几个稳婆皱紧的眉头,在听到小娃娃出来的声音后,终于舒展开,“是位千金!丫头快出去给丞相报喜吧!” …… 花楺和炎小邪在剧组失踪的消息,传回男团别墅时,叶渺渺怔愣一瞬,紧接着就疯了似的朝外跑。 沈雾和陶池两人连忙把他按住。 “松手!”叶渺渺红了眼,往日里妩媚娇柔的面容上,神色狠厉像是要杀人,“我要去找花花!谁也别拦我!” 这几天他心里慌得厉害,紧接着就传来花花失踪的消息!她一个女孩子,失踪会遇到什么,他根本不敢想!当初他就该和她一起进剧组! “你冷静点!”沈雾沉声说,“现在他们失踪的消息还在封锁中,你这样不管不顾过去,是打算把人找回来后,再也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吗?就算你愿意遮遮掩掩生活,她会愿意吗?别忘了,她是带着任务下山的!” 这话让叶渺渺浑身一震。 他为了她,什么都愿意,就算从此隐居也无不可。 可是……她会愿意吗?在此时的她眼里,恐怕他和旁人没多大区别。 叶渺渺无力地靠在门上,哑着声音问:“那怎么办。” 沈雾知道他清醒过来,放开手:“既然消息封锁,你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,跟陶池一起做好节目,我闲着,去找人。” 叶渺渺和陶池是近来一档美食节目的嘉宾,因为是现场直播,所以每天都要到电视台里去录制节目。 叶渺渺:“可是……” 花花不知死活,他哪有心情录节目? “我和沈雾一起去。”沉默许久的贺燃,沉沉出声。 叶渺渺抿唇,神色间有些颓败。 商量好后,沈雾和贺燃二人即刻前往h市。 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,叶渺渺眼神落寞。 陶池拍拍他的肩膀:“放心吧,他们肯定能把人找回来。” 叶渺渺垂着眸子:“我知道……” 有贺燃和沈雾两人一起去找,就算掘地三尺也能把人找出来,只是……他宁可救出花花的人,是他自己。 然而,他那么爱她,不能因为自己这个自私的想法,让她陷入陷阱。 …… 沈雾和贺燃并未和剧组里的人打招呼,先从拍摄场地查起。 一进那栋阴森的宅子,他们同时察觉出这地方的不对劲。 “有东西作祟。”贺燃冷声下结论。 沈雾俊美的眉眼,染上凝重。 两人失踪和这地方脱不开干系,花楺道行浅,着了道情有可原,可炎小邪身为小阎王,身负忘川之火,竟然也着了道……看来这东西很是棘手,非是寻常方法可以制服。 不知不觉入夜,剧组收工后,主院里的人全部离开,他们去往左边的侧院。白天里他们把右边每个院落都仔仔细细地探查过,古怪不出在那里。 连续穿过两个拱形门后,他们来到屋里亮着光的院落里,对视一眼,默契地同时抬脚走进房间。 第32章 第19章 春末夏初之时,草长莺飞,御花园里姹紫嫣红,百花争艳。 花楺穿着桃粉绸缎裙子,坐在树下凉亭里编花篮,阵阵凉风拂过,浑身清爽。 忽然“咻”的一声,一个东西砸到她头顶,转而弹出去,落到腿边。 她抬眼看去,是个叶子迭的小船,有些丑。 花楺无语地收回视线,继续忙活手里花篮:“炎小邪你无不无聊啊。” 炎小邪双手撑在后脑勺,躺在一丈多高的树枝上。 他穿了身骚包的湛蓝金纹蟒袍,两条大长腿垂下,带动身下树枝一摇一晃,看得等在不远处的小太监们,一阵胆战心惊。 他嘴里叼着根草梗,懒洋洋地看天:“你无聊还是我无聊?捯饬你手里那破玩意半天了,连句话都不说。” 这丫头真是越来越闷了! 花楺没有抬头:“这是给你母后祝寿的礼物,她那样的人,什么好东西没见过,难得开口问我要个花篮,自然要编得好些。” “切!你也知道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,还能稀罕你的花篮?那就是个让你进宫的名头罢了!” 炎小邪猛地坐起身,动作过大,树枝大幅度颤了颤。 “我说,你是傻了还是失忆了?我怎么看你把这个鬼地方当真了?这就是个幻境而已,和做梦没区别,那么认真干嘛?” 他一句话刚说完,远处两个小太监忙不迭跑过来,一左一右站在树枝下,生怕他掉下来,随时准备接住。 “哎呦,吓死奴才了!殿下您当心些啊,那么高地方摔下来,可不是闹着玩的!” 要是掉下来摔出个好歹,他们可就得搭上条命! 两个太监心中腹诽。 炎小邪懒得说话,摆摆手,让他们离开。 两个太监不敢不从,慢吞吞回到之前的地方,继续伸直脖子观望。 “是幻境又怎样呢,”花楺的声音有些缥缈,“就像他们一样,他们是这世界里‘活生生’的人,幻境是假的,担心却是真的。” “他们不过是怕自己受罚而已!”炎小邪毫不留情地戳破。 花楺沉默着,没有反驳。 她在这个世界里的年龄是十六岁,也就是说,她和炎小邪穿到这个世界,足足十六年了。 那天夜里,他们被那个叫做“天道”的魇封印法力,放到这个世界里,从婴儿开始,像普通人那样一点点长大,要不是保留之前的记忆,他们恐怕当真会以为,自己就是这个世界里的人。 在这里,她的身份是花丞相的独女,有“京城第一美人”之称。炎小邪的身份是五皇子,当今皇后嫡出的唯一儿子。 并非一开始,他们就知道彼此的身份。 十年前,六岁的花楺跟着母亲,一起进宫给皇后请安。 她的母亲白氏,和皇后在未出阁时是闺中密友,各自婚嫁后也时常见面。前些年她娘为了生她,差点儿见阎王,缠绵病榻多年,好不容易把身子养好,就带她进宫,来看望昔日闺蜜。 花楺矮身请安,还未磕头,就被皇后招手唤到身边。 “花花来我这里,让姨娘好好看看。” 她自称姨娘,而不是皇后。 花楺乖巧地走过去,挨着她坐下。 小花楺长得很可爱,粉粉白白的一小团,安静乖巧,谁见了,都忍不住想要抱抱。 皇后自是喜欢这白白`嫩嫩的小姑娘,又捏脸,又抱抱,就差不管不顾地,在宫女们面前亲亲她了。 “哎呀小白,我快要羡慕死你了!你看花花多可爱啊,又安静又懂事,一点儿都不像我那个猴小子,才多大点儿人,成日想着逃出宫去,那群太监宫女们,都快被他欺负死了!” 白氏掩嘴偷笑:“当心让五皇子听了去,说你这个母后啊,偏疼人家孩子不疼他!” 两人笑着,门外传来一声奶声奶气的大吼。 “母后你又骗我!说好练完一百张字帖就放我出宫,我都写完了,那些人偏不放我走!” 一个小男孩蹦蹦跶跶地跑进殿,他穿着蓝色袍子,长得又白又嫩,一点儿都不像皇后口中的猴小子。 五皇子一溜烟跑到皇后身边,撒娇打滚,张牙舞爪,像个小无赖。 皇后看得头晕,连忙双手抓住他的小胳膊,往白氏面前一送:“来,见见你白姨娘。” 被禁锢的五皇子消停了些,垂着头喊了声:“白姨娘。” “乖乖。”白氏摸摸他的头毛。 “还有,见见你花花妹妹。” 皇后把他的身子转向花楺。 听到这个名字,五皇子猛地抬起头,漆黑的大眼睛瞪得滴溜圆。 在五皇子打量花楺的同时,花楺也在打量他。 她眨眨眼,越看越疑惑,这个人,怎么长得这么像缩小版炎小邪? “这个妹妹,我见过!”炎小邪惊呼。 皇后掩嘴偷笑,眼里抑制不住喜色,看向花楺的眼神,就像打量未来儿媳妇。 她家傻儿子不简单,眼光不错,这么小就会哄女孩子了。 “傻孩子,你妹妹第一次进宫,你上哪儿去见?难不成上辈子见过?” “哼哼,”还略微有些圆润的迷你版炎小邪,扯开嘴角,笑得天真烂漫,“可不么,说不定做鬼时就见过了!” 他故意把那个“鬼”字,咬了重音。 第33章 花楺:“……” 连说话脾气也像! 两人就这样相认了。 皇后发现,只要花丞相家的小女儿到宫中,她那个皮猴似的儿子,就不会老想着朝宫外跑,再加上她确实喜欢这个小姑娘,就给她赐了块金牌,随时可以进宫。这份殊荣在世家小姐里,是独一份的存在,就连亲王家的郡主们都没有。 在这个世界里,花楺和炎小邪算是青梅竹马长大。 …… 候在远处的,除了炎小邪宫里的太监之外,还有花楺从家里带来的两个丫头。 花楺是个最好说话的主子,两个丫头又都和她差不多年纪,正是情(喜)窦(欢)初(八)开(卦)的时候。 “你说,五皇子是不是暗恋咱们家小姐啊?” “废话,这还用问吗?你什么时候听说过五皇子对别家小姐正眼瞧过?只对咱们家小姐,天天屁颠屁颠儿地粘着!” “啧啧啧,这还八字没一撇呢,就粘成这样,我看以后肯定和老爷一样一样的。” 丞相惧内,惧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,京城里无人不知。 两个小太监一听,不乐意了。 “胡说什么呢,就算暗恋,也是你们家小姐暗恋我们五皇子,天天`朝宫里跑得这么勤快!” “就是啊,而且花小姐正在编的花篮,不会就是要送给咱们五皇子的吧?真是够殷勤吶!” 两伙人就“谁家主子暗恋谁家主子”的问题,嘀嘀咕咕争论半天,远处树下,依旧岁月静好。 “天道给你说过没有,怎样才算完成任务?总不能待在这里,直到死了才算结束吧?”炎小邪百无聊赖地,问出这个问了几百遍的问题。 花楺摇摇头:“没和我说,兴许就是按照他的安排过日子吧。” 她也云里雾里的,他们在这个世界里,安安静静生活了十六年,顺风顺水,一点儿波澜都没有。 “咳咳,”炎小邪轻咳一声,声音压低,“要是他安排咱们……成亲呢?” 按照他们两人青梅竹马的势头,这样发展下去,花楺绝对是要成为他妻子的。 花楺眨眨眼,喃喃地问:“会么?” 炎小邪看她这副懵懂的模样就来气,在山里修行千年的小妖,不懂七情六欲也就罢了,好歹在这里像正常人类女孩子一样,生活了整整十六年,十六年啊,在古代都算成年了,怎么还这么傻乎乎的。 “你倒是说啊,要是天道让你和我成亲,你到底是答应呢,还是不答应呢?事先说好啊,如果你不愿意就赶紧说,省得到时候,闹得一发不可收拾!” 他话虽如此说,漆黑眼眸里却亮出期待的光。 “这嘛,”花楺沉思片刻,软声说道,“如果非得如此……” 一句话没说完,旁边跑过来个总管太监。 花楺连忙闭声。 等半天,却被这样打断,炎小邪臭着脸,没好气地训斥:“早不来晚不来,偏偏这个时候过来,是存心跟我过不去是么!” 总管太监跑得满头大汗,虽不明白五皇子突然发脾气的原因,认罪总归错不了:“奴才该死,五皇子先别气,陛下那里正等着呢,您先随奴才走一趟,回头儿奴才任您处置。” 炎小邪愣了下:“父皇?他不正在会见云国使臣么?找我干嘛?” 总管太监张了张嘴,眼角瞥到旁边睁着大眼睛,聚精会神听他说话的花楺,临到嘴巴的话生生咽回去,只说:“陛下身为天子,心思岂是老奴可以揣测,五皇子去了便知。” 炎小邪注意到他的视线,看向花楺:“我这一去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回来,你要是等不及的话,就……就出宫去吧。” 花楺抬头看了眼傍晚天边的云霞,软声回应:“好,那我回去了。” “……”炎小邪咬了咬牙,恶狠狠地瞪她,“你还真是回答得干脆!” 这丫头,怎么这么没心没肺,就不能等他一等吗! 花楺看着炎小邪阴郁的脸色,不太明白,缓缓眨了下眼:“不是你让我回去的么?” 炎小邪的脾气越来越大了,她明明按照他的话去做,怎么突然就生气起来? 炎小邪看着花楺脸上懵懵懂懂的表情,胸口里闷闷的,憋着一口气,简直快要炸了! 人精似的总管太监,旁观者清,把两个小年轻的事看得清清楚楚,心里暗暗叹气。 这丞相家的千金如此懵懂,还不知道他们这位受尽万千宠爱的小皇子,要经历多少磨难,才能抱得美人归。而且,皇家儿女的婚姻,哪里有自己做主的资格。 他轻声催促:“五皇子,这就随老奴去吧,别让陛下等急了。” 炎小邪最后忿忿地瞪了花楺一眼:“明天老时间过来,你要是敢迟到,别怪我不客气!” 扔下这句话,他就在一群太监的簇拥下,众星拱月一般地走了。 花楺无所谓地耸耸肩。 不客气?还能怎么不客气?无非就是拿关门放鬼这种话吓唬她。只可惜他们现在的法力都被封住,和普通人无异,要是真的遇到鬼怪,两人准保得一起逃。 起身,拍了拍粘在衣服上的草梗,花楺打算着去和两个丫头汇合。 才抬脚迈出去两步,大树后面突然走出来一个少年。 少年穿着一身清冷飘逸的白衣,雪白的阔袖随风拂动,凤眸里的冰霜,在看到花楺的那一眼,融化了,薄唇间,难得扬起一丝浅笑。 第34章 “好久不见。” 第20章 “贺……贺燃?”花楺不确定地问。 贺燃抿唇,点了下头。 “你怎么会在这里!”确定对方身份,花楺又惊又喜,“你来救我们么?” “得知你们失踪,我和沈雾赶来h市,可惜误入天道幻境,暂时无法脱身。”贺燃轻描淡写地说,全然没有他口中误入险境的窘迫。 花楺看了眼他身后,并没有别人:“沈雾呢,你们失散了么?” “沈雾下落未明,在这里,我的身份是云国太子,听闻炎国有个名叫‘邪’的皇子,猜想是小邪,所以就……” “所以你就来找我们了?”在另一个世界里见到熟人,花楺止不住开心,“你就是他们口中的云国使臣?” “是的。” “咦?既然你在这里,那么炎小邪去见的人,是谁呢?” “云若,也就是此行前来和亲的云国公主。” “炎小邪与云若和亲么?” 贺燃半阖眼皮,眼底神色莫名,缓声说:“也许未必。” 炎小邪随总管太监走,越走越感觉不对劲。这条路并非通往朝堂大殿的路,而是通往后宫。 他机警地问:“父皇找我过去,到底是为何事?” 总管太监依旧打哈哈:“老奴不……” 他后面的“知”字未说出口,就被炎小邪拽住领口,像是拎小鸡似的拎起来。 “殿、殿下……”总管太监吓得脸色惨白。 “还不说实话?你是想尝尝拳头的滋味吗?” 总管太监叫苦不迭,眼见都走到宫门外了,五皇子突然犯浑起来。他知道五皇子向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,可不会遵守“敬老爱幼”的传统。他说动手,就会真的动手。 就在总管太监为难之际。 “啧啧,”娇俏的戏谑声,打断二人对话,“还真是江山易,改本性难移吶,到哪里,你都是个祸害!” 炎小邪握住老太监领口的手一僵,猛然转头望过去。 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女,素手搭在宫女腕上,姿态慵懒散淡,那张脸生得娇媚稚嫩,樱唇一抹邪笑,艳色煞人。 炎小邪手一松,“啪”的一声,老太监应声落地。 “你怎么会在这里!”炎小邪头皮发麻,几近崩溃。 云若慵懒地抬起手,轻轻吹了下指尖,红唇间笑意加深:“和你一样咯!” 炎小邪目瞪口呆,感受到命运的恶意! 云若目光游移,从华丽的指甲,到那张帅得不象话,却表情僵硬的俊脸上,像是看猎物似的上下打量。 比豆蔻还娇艳的红唇间,露出灵活舌尖,轻轻地,舔了下唇角。 “你就是炎国五皇子?真巧,我是云国公主,来和亲的。” “崩”的一声,就像琴弦崩断,炎小邪最后的理智,彻底崩塌。 …… 入夜,丫头们伺候完花楺梳洗,留下一盏柔和夜灯,关门离开。 门才关闭,屋里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。声音不大,耐不住屋里安静,听得很清楚。 花楺竖着耳朵听了会儿,确定这声音,是从屋后那扇木窗户发出来。 难道有老鼠? 所幸她还未宽衣,端着夜灯,蹑手蹑脚朝那木窗户走。 悉悉索索的声音,渐渐变大,而窗户更是像被风吹似的,小幅度扇动。 突然,那窗户从外猛地打开,一个黑影跳进来。 花楺吓一跳,还未叫出声,就被那黑影敏捷地,一把捂住嘴巴。 耳边传来声音:“别叫,是我!” 这声音如此耳熟,花楺听了十几年。 她端着蜡烛朝黑影凑近,正是炎小邪。 炎小邪放开手。 “你怎么来了?”花楺打量他一身黑衣,以及背后那个巨大包裹,“你背上背的是什么?” “没时间和你多解释,你快收拾收拾东西,捡些轻便值钱的拿,我们今晚离开这里。”炎小邪把花楺朝衣柜那里推。 花楺拂开他的手:“为什么突然要离开?” 炎小邪看出来了,要是不和这一根筋的丫头解释清楚,她是不会离开的。 他把背上的包裹往桌子上一放,坐到凳子上:“你知道,今天那太监把我叫去干嘛吗?” “知道啊,”花楺眨眨眼,“见云国公主吗?” 炎小邪话音一噎,差点跳起来:“你怎么知道??” 他记得,那太监没敢当着花楺的面儿,说出来这缘由啊! “是贺燃告诉我的,你离开后不久,他就出现了,他现在是云国太子。” “贺燃是云国太子??”炎小邪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。 花楺坚定地点点头。 “这么说,他就是那小魔女的哥哥?” 炎小邪咬牙切齿,他怎么也没想到,自己兄弟会和那小魔女有牵扯。 “什么小魔女?”花楺问。 今天的炎小邪实在古怪,说的话,做的事,都让人不明白。 炎小邪看着她那一脸好奇宝宝的表情,“噌”得一下站起身,转回原话题。 “没时间了,我路上和你解释,赶紧收拾东西!” 花楺掩嘴偷笑:“我们这样离开,别人会以为我们私奔了呢。” 炎小邪像是看傻子似的看她:“不然呢,你以为现在在做什么?” 第35章 让他和那小魔女成亲,就算只是在幻境里,他也一百个不愿意。 天道不知道和小魔女什么关系,等他出去后,非得把他揍个半死不可! 许是感应到他的恶意,天空中闷闷地响起两声惊雷,就像警告一般。 听到雷声,花楺看看窗外天空,乌云把月色遮住了。 “不久或许就要下雨,你赶紧回去吧。” 炎小邪恶狠狠地瞪她,声音拔高八度:“你说什么!” 他话音一落,一声娇俏的轻笑,传进屋里来。 “呦,还打算和小情人私奔吶?只是可惜,人家小姑娘似乎并不想和你私奔呀!” 一听这声音,炎小邪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。 他本就憋一肚子火,被这样一嘲讽,直接气得暴走,像个风火轮似的转到门口,“砰”的一声打开门。 门口一道曼妙的身姿,紧贴门坎站着。 幸亏炎小邪反应及时,收住脚,要不就要撞上去了。饶是如此,却由于猛地急剎车,他身体朝后踉跄两步,差点儿摔个跟头。 “哈哈哈,笑死我了!”云若看到炎小邪的囧态,捂着肚子笑,“就你这样,还要带人家小姑娘私奔啊?不怕笑掉人大牙吗?” 炎小邪站稳,帅气的脸庞上布满怒火:“三更半夜站在人家门口,不知道的,还以为你是女鬼呢!” 云若悠闲地双手抱在胸前,斜着下巴瞅他:“啧啧,三更半夜都敢爬人家小姑娘的窗户了,还有脸说我呢?” 两人就此开`火。 花楺插不进去嘴,着急死了。 他们吵架声音这么大,要是把府里人吵醒,她要怎么解释啊! 旁边响起一道清冷声音。 “不必管他们。” 花楺转头看,不知何时,贺燃出现在她身边。 “可若是放任他们吵下去,把人吵醒了,该怎么办?”花楺说出心中顾虑。 “不会,天道下了禁制,不会有人醒。” 这话给花楺提了醒,两人泼妇骂街似的吵半天,声势浩大,就连她院子里的丫头婆子都没个出来,看来当真是被下了禁制,根本听不到。 她稍微放下心,看着争吵不休的两人,还是很愁。 照这架势,他们两个不吵到天亮,是不会罢休了。 “跟我来。”贺燃朝院子外走。 花楺看看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,犹豫下,抬脚跟上去。 打开大门,走上街道。 此时已是深夜,白天里热热闹闹的大街,只余下萧瑟夜风。 贺燃不紧不慢地走,花楺跟在他身边,沉默着。 想起演唱会那晚,也是这样,贺燃带她去吃饭,两人路上鲜少说话。 “在想什么?” 清冷的声音,传进耳朵里。 花楺半晌才反应过来,刚才这声,竟是贺燃所问。 她实话实话:“我想起演唱会那晚,也是这样,你似乎不喜欢说话么?” 贺燃顿了顿,而后沉沉“嗯”一声。 他这样一个不喜说话的人,问出“在想什么”这种话,定是觉得,此刻沉默太过尴尬。 花楺主动找话题。 “刚才那个女孩子,就是炎小邪口中的小魔女吗?” 想起来两人像幼儿园小朋友斗嘴的模样,花楺笑着摇摇头。 “她叫云若,和我们一样,也是误入天道幻境的人。” “原来如此,”花楺点头,“这么说,炎小邪和她一早就认识了。” “恐怕不只是认识而已。”贺燃下结论。 “为什么?”花楺疑惑地问。 “能够不惜代价进入幻境救人,不会只是意气用事而已。” “你们也是,不惜代价进来了呢。” 这个幻境究竟何时结束,又或者结束一个幻境后,又会进入下一个呢?谁也说不准。 从某种意义来说,进来这里,确实算是冒生命危险。 贺燃深深看花楺一眼,没有回答。 第21章 月亮偷偷从乌云后,露出脸。 “可以回去了。” 贺燃的声音很轻,仿佛生怕惊扰了如此静的夜。 花楺软声应了声“好”。 回到花府,炎小邪和云若已经离开,府里上下一派安静,就连家丁养的那只看家护院的大花狗,都老老实实躺在窝里,没有吱声。 果然,这是天道刻意安排的。 进了小院,卧房里那盏柔和的烛光,还亮着。 “进去吧。” 贺燃止步门外。 此时已是下半夜,不是留人做客的时候。 花楺软声说了句“晚安”,转身朝屋里走。 “花楺。” 身后突然传来呼唤。 花楺转身,一眼望进那双清冷的凤眸,月亮完全从乌云里爬出来,落下一地光华,那身白衣有些朦胧缥缈,分不清是真是假。 “嗯?” 贺燃抿了下唇:“小邪不愿和亲,如果有办法帮他,你愿意吗?” 想起那两个争吵不休的冤家,花楺无奈地笑笑:“如果他当真不愿的话,可以。” 那双清冷凤眸里,浸润一丝温柔。 “去睡吧,晚安。” 被云若打断私奔计划,炎小邪窝一肚子火,翻来覆去一晚上没睡着。 第二天,天才蒙蒙亮,他就爬起来去找皇后,想让这个疼他入骨的母亲,帮他一把。 第36章 别看他父皇面上威严无比,实际和花丞相是一路人,是个实实在在的“妻管严”,只要他母后开口,从未有一件事,他父皇敢不应允。 想起记忆里那道不辨男女的久远声音,炎小邪怀疑,难道天道是个女人? 切,就算是女人又怎样,竟然把那小魔女放来折磨他,就算天道是女人,他也照打不误! 来到皇后宫里,炎小邪一进门,就“扑通”一声跪在地上,像是擦地板似的,朝皇后跟前凑,看得皇后太阳穴突突突地跳。 不等皇后问怎么了,他就“哇”的一声哭出来,干打雷不下雨。 “母后,您打死儿臣吧!无论如何儿臣都不会和亲,绝对不会娶那个云国公主!” 皇后被他叽哩哇啦一通乱吼,吼得脑壳疼,半晌才理清头绪,像是看傻子似的看他:“谁说让你和亲了?” 炎小邪眼角眼泪一顿:“不需要和亲吗?” 难道那小魔女骗他? 皇后解释:“两国和亲确为必要,只不过,和亲的对象并非是你。” 炎小邪悬着一晚上的心脏,终于回落。 只要不嫁他,那小魔女爱嫁谁嫁谁,他有四个哥哥在呢,大不了以后叫她一声皇嫂。 皇后深深地看着跪在地上,明显松了口气的傻儿子,欲言又止。 炎小邪察觉到她神色不对,心脏再次悬起来:“母后想要说什么?” 难道那小魔女又作妖了? 皇后沉沉叹口气:“和亲的对象不是你,是花花。” “什么?!” 停落在金黄琉璃瓦上的小鸟,被殿里这声响彻云霄的叫喊,惊得飞走。 “为什么会是她?!”炎小邪眼圈瞬间红了,“那么多公主郡主,为什么和亲的人会是她?” “公主郡主确实有,只不过并未入得了云国太子的眼。那云国太子说,和花花一见如故,所以就向皇帝提亲,皇帝已经代花丞相答应了。” 云国太子?贺燃?? 炎小邪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皇宫寝宫的,只知道他回过神来时,人已经站在云国使者居住的别院。 他走到门口,还没说明来意,门口一个管事,讨好地迎上来:“拜见五皇子殿下,我们太子已经久候多时,请随小的来。” 炎小邪眼神恍惚,随他进门。 园林一棵偌大桂花树下,一身白衣的贺燃,正在悠然品茗喝茶。 贺燃眼角瞥到人影,素手一抬,拿起一只干净茶杯放到对面,倒上热茶。 “坐吧。” 声音清冷如往昔,听在炎小邪耳朵里,却有些别样的感觉。 炎小邪气呼呼地走到贺燃对面坐下,牛饮一般,把茶水灌进嘴里,面容瞬间扭曲。 紧接着下一秒,他急忙转头朝无人地方,“噗”的一声,口中热茶尽数吐出去。 还没开始兴师问罪,就吃一亏,炎小邪脸色很难看。 “还没开始说,贺燃你就打算先烫死我吗!” 贺燃淡定地轻抿一口茶,没有说话,这种沉默的风格,很符合贺燃的风格。 现在不是纠结这种小事的时候,炎小邪正了正神色,直接了当地问:“你为什么要提出和花楺和亲?” “不然,你想和云若成亲吗?” 贺燃脸色淡淡的,似乎只是在说,今天的天气很好。 “当然不想!”炎小邪咬牙道。 他就是为了躲那小魔女,才离开冥界酆都,怎么可能愿意和她成亲! “既然如此,就只好由花楺和亲了。” “为什么啊!炎国公主郡主多得是,为什么非得是她?” 炎小邪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贺燃了,又或者说,对于这个向来喜欢沉默的兄弟,他就从未看懂过。 贺燃半阖着眼眸,沉声说:“因为,我只要她。” “这里不过是个幻境而已,有必要这么认真么?”炎小邪心里一咯噔,“难不成,你喜欢那丫头?” 贺燃抿唇,并未回答是与不是。 “你倒是说话啊!”炎小邪快要抓狂了。 半晌。 “如果只当这里是个幻境,恐怕一生都要在这里耗下去。” “你什么意思?”炎小邪神情里,终于有一丝凝重。 走出使臣别院时,炎小邪脚步凝重,心头不断回荡贺燃的最后一句话。 “天道性格乖僻,既陷入他的幻境,便要随他的意思。不然,恐怕就要面临无尽轮回……” 他垂着脑袋,想得入神,连迎面走过来个人,到跟前才察觉。 他朝左走,那人跟着朝左,他朝左走,那人跟着朝右,一看就知道是故意挡路。 “好狗不挡道!” 炎小邪没好气地抬头,对上那双疑惑的杏眼,瞬间万种情绪跃上心头,一时间竟说不出话。 花楺责怪地看他:“你怎么了?一大早吃火`药了么?” 看到这张懵懂的小脸,炎小邪心情沉重。 “你……愿意和贺燃在一起吗?” “什么?” “如果让你和贺燃和亲,你愿意么?” 炎小邪怔怔地看着她,漆黑的眼睛里丝毫不掩饰他想要的回答。 快回答不愿意! 可惜,对方并不能看透他的心思。 “你不愿意和云若在一起,我去和亲也没关系。”花楺回答。 第37章 看来贺燃昨晚所说的办法,就是这个了。 炎小邪顿时如鲠在喉,重复问:“真的愿意吗?” “当然了。”花楺回答。 由她去和亲,这样就可以避免那两个见面就打的冤家碰头,这样不是最好的办法吗?为什么炎小邪会一副她欠他二百万的表情?况且对方是贺燃,是自己人,就更没什么好顾虑的了。 炎小邪胸口闷闷的,很难受。 半晌,他长呼一口气,睨了眼旁边大门:“你来找贺燃?” 花楺点头:“沈雾也来了,我想和贺燃商量下,能不能尽快找到沈雾下落,或许几人合力,就能找到离开幻境的方法也说不定。” 原来是这个原因。 炎小邪一听她惦记着回到原来世界,心里稍微舒坦些。 “你也来找他的,你们说了什么?” “没什么,我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。” 炎小邪拖着步子离开。 “你不和我们一起商量么?” 花楺朝那道背影喊,总感觉炎小邪今天怪怪的,不知道怎么了。 炎小邪摆摆手,没有回头。 他现在心里乱得很。 刚才在别院,他问贺燃是否喜欢花楺,贺燃没有回答。 或许这个答案,很快就能知晓了。 但他宁可答案揭晓那一天,越晚越好,最好永远不要来。 第22章 皇帝赐花楺公主名号,与云国太子和亲,两国因此定下百年边界不起战事的盟约。 花丞相夫妻膝下唯有这一个女儿,疼得心肝肉似的,眼见就要分离,心疼得不得了。花楺也是,她在这里感受到从未体会过的父母亲情,自是不舍。 炎小邪长身屹立在八抬大轿旁,帅气脸庞上,神色凝重。 “只要你开口,我随时带你回来。” 轿辇上的姑娘,身穿火红嫁衣,面上化着精致妆容,眉心一点朱砂,衬得那张脸艳光四射,倾国倾城。 他向来知道,她极美,只是鲜少如此打扮,竟能美得如此惊心动魄,让人一眼,便再也忘不掉了。 这一切只是幻境,炎小邪如此告诉自己,却仍是忍不住心里泛酸。 她的嫁衣,是为别人而穿。 “谢谢你,”花楺转头看他,头上金步摇击打出清脆响声,“不过,不必了。” 总归得分清,这里的一切,是场镜花水月。 炎小邪薄唇紧抿,半晌无言。 “太子妃殿下,吉时已到,是时候启程了。”迎亲官员恭敬地说道。 花楺最后看一眼熟悉的人与物:“各位珍重。” 轿辇缓缓启动,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随之行动,逐渐远离炎国都城,朝另一个国度而去。 按照习俗,新人在成亲前不得见面,所以早在一月前,贺燃就回云国准备成亲事宜,云若没有和他一起,而是跟在迎亲队伍里。 出了炎国都城,云若在迎亲官员们,一句又一句“于礼不合”中,不安分地钻进花楺的轿辇,找她聊天说话。 “这样走法,半个月能到就不错了,”云若看着花楺抱怨,“你不觉得无聊吗?” 她之前来时,骑着千里驹,不到三日工夫便抵达,如此对比,现在这样慢吞吞地坐轿子,简直像乌龟爬。 “还好啊。”花楺回答。 路上风光不错,山水成画,这样边吃点心,边看风景,其实还是很惬意的。 “你啊,就是太老实了,也不知道这些年,和那个臭屁家伙一起,得吃多少亏。这样闲着也是闲着,要不然咱们下去走走?” 说着话,云若掀开帘子,朝前头人喊:“停下!” 迎亲的官员叫苦不迭,不知道这小公主又要做什么,不好违逆她的意思,只好叫停队伍。 官员下马,小跑到轿辇前。 “公主有何吩咐?” 云若没理他,拉着花楺的手,在官员的惊呼中,二人齐齐跳下轿子。 两人平稳落地,官员提到嗓子眼的心脏,略微回落,又看到那红艳艳的绣花鞋,沾染上尘埃,简直快要愁坏了。 “使不得使不得,新娘子怎可随便落地?就算要步行,也要铺上红绸子,走在上面才行吶!” 官员觉得自己头顶的乌纱帽,回到宫里后,可能就要不保了。 云若白了他一眼:“红绸子,能把这座山铺满吗?再说了,就算你真带了这么多红绸,我们也没工夫等你铺路!” 两个姑娘东看看,西瞧瞧,捣鼓捣鼓路边花草,舀起溪流里的清水,直泼对方,山林间阵阵欢声笑语。 官员看得太阳穴突突突狂跳,这样游山玩水,得耽搁到什么时候才能抵达国都? “两位殿下,”官员一本正经地胡诹,“这地方幽静偏僻,听说常有马贼土匪出入,不甚安全。不如先上轿,到了安全地方,再游玩也不迟。” “马贼土匪?”云若不以为然,“在哪里?咱们去端了他们老窝!” 官员:“……”失策了。 他们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公主殿下,可不是几句吓人话,就能糊弄过去的。 就在官员急出来一脑门子汗,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。 “此山是我开,此树是我栽,要想从此过,留下买路财!” 随着一声俗套的破天怒吼,漫山遍野冒出来无数个脑袋,吆喝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,吼得人头疼。 第38章 “真的有土匪呢。” 花楺捂着耳朵,快要被这叫喊声,喊晕了。 “别怕,”云若拉着花楺胳膊,把她往身后一藏,“跟紧我,我保护你!” 她和花楺一见如故,逐渐能够明白,为什么那个臭屁家伙会选择和花楺私奔,如果她是男孩子,也会喜欢这个性子软乎乎好欺负的小姑娘。 花楺点点头,并不逞强。 法力被封印,她和普通人类女孩差不多,云若自小习武,功夫了得,保护她们两个,应该不成问题。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,带领其他土匪冲下山,看到花楺二人,那浑浊的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。 “呦!这迎亲队伍里,竟然有两个小美人儿?正好!新娘子回去孝敬老大,这个小娘子就归老子了!” “啧啧。” 云若扬着下巴,上下打量土匪头子:“皮相,不合格!台词也差劲,差评!” 那充满侵`略性的目光,差点儿就要让土匪头子以为,他没穿衣服裸`奔下山的,他只听懂前半句,她嘲笑他丑,至于后半句,就不明白是啥意思了,总归不是什么好话。 “长得好看有个屁用,你旁边那个小白脸,弱鸡一样,能有老子活儿好?放心,小娘子,等回寨子里,有让你欲`仙欲`死的时候!” 其他土匪笑成一片。 被点名小白脸的官员,气得脸色更加白了。 “住口!你以为站在面前是何人?岂容尔等放肆!” “我管你是什么人,就算天王老子来了,也没用!这里是老子的地盘!” 也不知是谁起的头,两边人开打起来,场面陷入极度混乱。 别瞧这群土匪高矮胖瘦,什么样的都有,打起架来却不马虎,有一套胡搅蛮缠的工夫,一时之间,迎亲军队竟然没法拿住他们。 “花花!”云若一声急喝,“你快进轿子里去!我在旁边守着!” “哎呦公主殿下!您随太子妃一起进去吧!您可是千金之躯,伤着碰着,可不是我们担待起的!” “少啰嗦!” 最终,军队以压倒性优势,把土匪打得屁滚尿流,结束了这场狗血的混战。 “呼呼!气死我了!那个土匪头子竟然给他跑了!别落到我手里,不然割了他的舌头!” 云若气呼呼地说,随即掀开轿辇帘子,一看里面,不禁呼吸一窒。 宽敞的轿子里,小几上还摆着热气腾腾的茶水和糕点,后面空洞洞的,被掏出来一个大洞,本该好好坐在里面的小姑娘,不见了! “花楺……花楺不见了!” 花楺醒来时,手脚被捆绑住,眼前一片黑暗,鼻息之间一股清淡檀香,清新怡人,身下垫子柔软平稳,不像是在轿子里。 她这是,在哪里? 耳边倏然传来声音,她不敢动弹。 “大当家,您真打算把这新娘子献给老大吗?哎呦!” “砰”的一声,说话的男人被当头揍了个爆栗。 “废话!人都带来了,你还想带回去?” “可是……”二当家打量软榻上,即便蒙上眼睛,那清丽容貌仍美得惊心动魄,“难得捉到个这么美的,像个仙女,哥几个心痒难耐嘛!” “砰”的一声,二当家头上又落下一个爆栗。 “去你`娘的!你想作死别带上老子!这新娘子可是最好的下酒菜,你少动歪心思!等老大回来自己尝到甜头,还能管得了咱们做回原来行当吗!” 别人不知道,他却清楚老大的手段,除非老大自己允许,让他们继续打家劫舍,不然的话,他们这群土匪,这辈子就只能在山里种地种菜,日子过得比良民还良民! 花楺听出来自己落到土匪手里,心里又惊又吓,幸好他们存着别的打算,不然后果不堪设想。 两人匆忙离开,房间里静悄悄。 花楺趁机活动手腕上的捆绑,那绳子打得够结实,一点儿松动都没有。 忽闻“吱嘎”一声响,一声轻缓的脚步踏进房间,紧接着那门又“吱嘎”一声关上。 花楺心里“咯噔”一声。 难道,那个所谓的“老大”,回来了? 第23章 脚步声越来越近,直到走到软榻边,停下来。 花楺紧张地心提到嗓子眼,一点都不敢动弹。 即便双眼被蒙上,她也能清楚地感觉到,有两道炽热目光落到身上,只有暂时假装未醒,待会儿见机行事。 脚腕上的绳子突然被拨动,她忍不住轻轻缩了下脚,连忙又顿住动作,生怕“老大”发现她早已醒了。 好在“老大”并未察觉她的小动作,不紧不慢地开始解绳子。 花楺大气不敢出一下,心脏“扑通扑通”跳得厉害。 时间仿佛过了一万年。 “老大”解开她脚腕上的绳子,又去解手上的绳子。 终于,手脚上的束缚尽数解开。 不等花楺稍微松懈,紧接着下一秒,手腕上轻轻落下两片温热的指腹,在细腻的皮肤上细细磨砂,动作很轻柔,痒痒的,又伴随着一些轻微刺骨的疼。 那又轻又柔的动作,仿佛手底下是一碰就碎的玻璃花。 花楺心下惊骇,浑身肌肉紧绷起来。这人到底在做什么! “老大”只是轻轻磨砂她的手腕,并没有其他逾矩的动作。 第39章 饶是如此,花楺仍是不争气地湿了眼眶。 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,简直度日如年! “既然醒了,就自己把布摘下来,难道还需要我帮你解开吗?” “老大”漫不经心地说,眼皮都没掀一下,只专注指腹下,那被绳子捆得通红的白皙手腕。 花楺吓一跳,这“老大”难道早就发现她醒过来了吗?紧接着又是一愣。 这熟悉的声音和语气…… 她匆忙抬手解开眼上布条,乍然的光亮让她眼睛晃了晃,又或者是因为面前如火热烈的绝艳红衣,烫伤了她的眼。 面前优雅俊美的容颜,一如记忆中熟悉的那个人。 花楺鼻子一酸,像个受了欺负的小奶猫,扑到那片如火的红衣怀里。 “呜呜呜,我还以为、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!已经准备好随时咬舌自尽了!” 落到土匪手里,她心里想了无数种可能,几乎每种可能对她来说,都是绝路。她已经做好准备,万不得已时,宁为玉碎,不为瓦全。 没曾想,这群土匪的老大,竟然是失踪许久的沈雾! 优雅如沈雾,竟然成了土匪头子!天道真是太会玩了! 沈雾看着怀里哭成泪人儿的小姑娘,心下一软,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。 “乖,别怕,这里不过是天道制造的幻境,他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,任意折腾。” 察觉到天道并无恶意,他便懒得大动干戈,纵容了他的摆布。然而,他的纵容是在天道守本分的前提下,如果天道胆敢伤害怀里的小姑娘,就算只是幻境,他也会把那只魇,打得魂飞魄散。 天空中轰隆隆两声惊雷,似乎对于沈雾无声的警告,甚为不满。 沈雾仿佛并未听到方才震耳欲聋的雷声,继续轻声安抚。 “许久未见,你倒是长进不少,刚才竟能想到以死相逼的法子,看来,你是开窍了。” 花楺小脑袋抬起来,迷蒙的杏眼里碎着泪珠儿,抽抽搭搭地问:“什么开窍?” “自然是……”沈雾抿唇一笑,话音顿住,转而问,“不然,你为什么要说咬舌自尽这种话?” 花楺眨眨眼,一滴泪珠从她纤长的睫毛上滑落。 “虽然法力被封印,可我毕竟是妖啊,还是个千年大妖,竟然落到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手里,还被羞辱,不如直接死了算了。” 这种挫败感,深深撼动了她身为妖的自尊,妖可杀,不可辱! 这话一出,沈雾定定地看着怀里小姑娘,像是在看一个傻子。 千年“大”妖花楺,疑惑地摸摸脸:“我脸上有东西吗?” 不然,为什么这样盯着她看? 倏然,沈雾噗嗤一声笑出来,无奈摇头:“我还是高估你了。” 虽然是幻境,却也实打实地做了十几年人类女孩,竟然还未开化?这种傻丫头,天底下独一份了。 沈雾捉住花楺手腕,沾着放在旁边的药膏,继续给她涂药。 花楺看向那瓶药膏,明白过来,原来刚才他是在给她上药。 “这药是你带来的吗?” “不然呢?”沈雾头也没抬的回答。 她体质特殊,极容易受伤,仅仅绳子捆绑几下,那白皙的手腕上,就留下好几道纵横交错的红印,看得人心疼。 “你怎么会带药过来?”花楺恍然想起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份,惊得瞪大双眼,“难道,你真的成了强抢民女的土匪?” “吧唧”,花楺的鼻尖,被点上一抹药膏。 鼻尖上凉飕飕的,一股刺鼻的清爽药味,冲得她打了个喷嚏。 “阿秋!”花楺揉揉鼻尖,不死心地继续追问,“是吗是吗?你真的强抢民女吗?” “你说呢?”沈雾桃花眼一挑,没好气地问。 花楺顿时柯南附体,软糯糯地分析。 “你之所以会直接拿药过来,是因为你知道,那群土匪给你抢来民女了。民女遭遇这种际遇,自然又惊又怕,如果这时候,一个俊美的男子如天神一般降临,温柔地给她上药,那么这民女自然会……” 她后话还未说完,肩膀上突然被按住,紧接着,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后倒去,陷入柔软的被褥里。 “然后呢?继续说。”沈雾腾在她身体上空,似笑非笑地说。 这双靠得极近的桃花眼,亮得不象话,仿佛天底下最璀璨昂贵的宝石,里面清晰映出她的身影,映出她紧张无措的脸庞。 花楺心跳蓦地漏掉一拍,有些无法思考,懵懵地说出后话。 “……自然会,倾心于你。” “那么,你这个‘民女’呢?”沈雾轻轻扯了下唇角,“倾心于我了吗?” 第24章 “老大,怎样我没骗你吧,这个新娘子真真是个美人儿,仙女一样!” 大当家笑得像个谄媚的大脸猫,前脚迈进屋,一看到软榻上的情景,倒吸一口凉气,后脚如同灌上千斤重的铅,怎么也迈不进去。 虽说这新娘子确实是个大美人,可老大也忒心急点吧,才刚进屋多大会儿,就开始……办正事啦? 果然在美人儿面前,正人君子也君子不起来! “哎呀,怎么眼前一片漆黑,”大当家突然性失明,“肯定是和那群狗官兵打架时,伤到哪里了,不行,得赶紧去看看大夫!” 第40章 说着话,极其自然地把屋里那只脚迈出去,又极其自然地把门“吱嘎”一声带上。 屋里重新归于平静。 从始至终,那双桃花眼一眼都没有看向门口,一直锁定在花楺身上。 花楺原本还不觉得什么,可是刚才大当家离开时,朝他们瞟过来的那一眼暧`昧的眼神,她看得清清楚楚。 两人现在的姿态,一个在上,一个在下,就像迭罗汉,难怪那大当家会误会。 花楺脸颊红了红,声音细如蚊吟。 “你还不起来吗?” 怀里小姑娘脸颊绯红,眼神闪烁,煞是动人。 看来,她在这个环境里的历练,也不算全无收获。 沈雾扯了下唇角,优雅起身。 周身的压迫感陡然消失,花楺松口气,憋了半天的呼吸,终于顺畅些。 沈雾没有追问之前的问题,花楺也就选择性忽略了。 “你以为,没有我的默许,他们真的能够下山劫人吗?”沈雾悠悠出声。 花楺眨眨眼:“所以说,是你默许他们去强抢民女的?” “……”沈雾咬了咬牙,简单直白地说,“我知道,新娘就是你。” “你怎么知道是我?”花楺疑惑地眨眨眼。 法力被封住,没理由沈雾还能有未卜先知的本领。 “云国太子贺燃,炎国丞相之女花楺,这场政治联姻,早就在全天下传得沸沸扬扬,再加上炎国有个名叫邪的皇子,这样三个人凑到一起,怎会只是同名同姓。” “这样说的话,你早就知道我们的下落,为什么不来找我们呢?” 沈雾眨了下眼,缓声说:“各人有各人的际遇,顺势而为,何必聚在一起。” 花楺恍然大悟:“也是,你需要留在这里强抢民女,自然乐不思蜀,不愿意去找我们了。” 沈雾:“……” 怎么就在强抢民女这个梗上,过不去了! 他把药膏往花楺手心里一塞,没好气地坐到旁边:“我累了,就不帮你这个‘民女’涂药了,自己来吧。” 看看手腕,被绳子勒出来的红印上,都已涂上厚厚一层药膏,哪里用得着她自己来? 沈雾优雅地坐在旁边,对窗看天空,全然当屋里没有她这么个人。 花楺知道自己玩笑开得太过,凑过去,主动找话题。 “你说,我们在这个世界待这么久,渺渺他们在外面,会不会急疯了?” 想起渺渺一脸担心的模样,她就快要愧疚死。 “不会。”沈雾淡淡回答。 “为什么?” “这里的时间并不和外面同步,或许这里的十几年,在外面只是几天时间,又或者更短,只是一剎那而已。” “原来如此。”花楺双眼迷茫,似乎听懂了,又似乎没有听懂。 “罢了,”沈雾站起身,“闲着也是闲着,出去走走?” 花楺点头,从软榻上跳下来,像个小兔子似的跳到门口。 “让我瞧瞧,你这个土匪老大的寨子,是个什么样。” 沈雾摇摇头,有些无奈,看来这辈子,他是没法和“土匪”二字区别开了。 “或许瞧过之后,你会想要留下来,也说不定。” 门外站着几株硕大的柳树,白色的柳絮随风飞舞,花楺追着柳絮,把寨子里大概逛了个遍。 他们在一座名叫翡翠山的山窝窝里,和想象中乌烟瘴气的脏乱差土匪窝不同,这里到处碧草如茵,果树连着果树,田地连到天尽头。 那些之前还在山头上喊打喊杀的土匪们,此时早已丢弃刀斧,拿着锄头箩筐,在田地里,果园里,辛勤劳作着。 如此淳朴的景象,要不是事先知道这里是土匪巢穴,恐怕只会以为,这里是某个生活安逸的村庄。 “这是他们自己栽种,如此便可以自给自足,不去打家劫舍也能过活。”沈雾淡声说。 花楺快要看呆了,谁能想到凶名在外的土匪寨子里,竟然是这幅男耕男织的和谐画面。 似乎,也并不全是和谐。 田地路边,两个土匪跪在地上,头上顶着一碗满当当的水,其他人路过,眼神都不敢朝这里瞄一下。 其中一人,花楺记得,正是刚才推门而入的大当家,在山下像个凶神恶煞的挡路鬼,到了山上却老实成了猫,这前后差别太大,让人忍俊不禁。 花楺噗嗤一声笑出来。 跪在地上两人听到笑声,顿时不乐意,一开口,拽得二五八万。 “哪个不要命的,敢笑老子?不想活了是吗?” 骂骂咧咧地转过来头,一看,眼睛都看直了。 他们知道这新娘子美,没曾想一笑更美,比仙女还仙女! “大当家,我看到仙女了!”二当家露出花痴相。 大当家“嘿嘿”笑两声:“我也看到了!” “再多加两个时辰。”沈雾走到花楺身边,眼不斜视地说。 两个土匪:“……” 只顾得看仙女,没发现老大也在这里! 他们叫苦不迭,求花楺:“仙……大嫂,你别笑了,不然我们得跪一夜!” 大……大嫂? 偷偷瞥一眼旁边俊美的脸庞,脑海里竟然浮现出刚才在屋里的画面,花楺不争气的,脸颊再次烫起来。 沈雾轻轻蹙眉,朝那片绯红伸出手。 第41章 “脸这么红,生病了吗?” 花楺朝后退一步,垂下头,声音瓮声瓮气:“没有生病,热的而已。” 小姑娘的疏远,显而易见。 沈雾默默收回手,桃花眼淡淡望向远方天空。 “如果不愿留下,明天就送你回去,炎国丞相之女,还是云国太子妃,任由你选。” 听着那淡淡的疏远的语气,花楺抿抿唇,没有解释。 她要如何解释?难道要说,她是因为他的靠近,才会浑身不自在,才会忍不住脸红吗? 打死她,也说不出这种话来。 脑海里乱乱的,她不敢看他的眼,生怕一不小心,就被那双好看的桃花眼,洞悉了心事。 晚饭过后,天色暗下来,花楺回房睡觉。 不知为何,她身上越来越烫,镜子里那张红彤彤的脸,快要熟透了。 这种感觉,似曾相识。难道是……她的花期到了? 身为一个成熟的含羞草花灵,每逢五百年,她就会经历一次花期。 她的体温会比平时高,身体也更加容易受伤,这都不算什么,关键是,在花期里,她会像喝醉酒的人那样,记忆出现断片,完全不记得花期里经历了什么。师父专门叮嘱过她,花期时间一定要老实待在屋里,不要出门。 算着日子,她距离下一次花期,还有至少十年的光景。 怎么会提前了?难道是把幻境里的十几年,也算进去了? 又或者是因为…… 脑海里蓦地浮现出,腾在身体上空的,那双好看的桃花眼…… 花楺猛然把被子蒙上头,露出来的耳朵尖,红得滴血,意识渐渐变得模糊。 …… 一声尖叫,打破夜的宁静,声音从花楺房间里传出来。 沈雾皱眉,急忙赶过去。 房间里灯火通明,里面的景象让人大跌眼镜。 只见二当家像个哈巴狗似的趴在地上,后背一片鲜红,犹如在血泊里打了几回滚。 花楺裹在宽大的火红嫁衣里,衬得那纤瘦的身子和她手里的柳条一样,弱不禁风。 那垂着的碧绿柳条,顶端沾着血红,一滴一滴落下来,染红了地面。 花楺嘴里念念有词。 “老娘不发威,你当我是hello kitty?敢偷看?把你眼珠子挖出来信不信?” 一记鞭子狠狠落下,抽得空气嗖嗖地响。 很多人听到动静赶过来,一见这光景,看花楺的眼神都变了。 谁能想到,白天里那个羞答答躲在老大身后的小姑娘,晚上竟然恐怖如斯,一人把个男人打趴下不说,那一声又一声的鞭子,听得人头皮发麻! 大当家看着沈雾铁青的脸色,不敢求情。 这样打下去,老二迟早要没命。早就警告过他,色字头上一把刀,竟然敢偷看大嫂,真是不要命了! 二当家嗷嗷叫:“老大救我!大当家救我!我冤枉啊,真没偷看大嫂!” 他这一吆喝,花楺挥舞鞭子的手一顿,抬头发现门口围着一圈人,目光左右一扫,定格在沈雾身上。 那双纯净的杏眼,瞬间亮了。 把手里柳条一扔,花楺径直走向沈雾。 她伸出双手勾住他的脖颈,大眼睛染上几分媚态,踮起脚尖,凑近那张俊脸。 “你长得这样好看,今晚留下来,陪我双修好么?” 第25章 在场土匪,无不目瞪口呆。 大嫂真是奇女子,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,脸不红心不跳地……调戏他们老大? 双修?奶`奶的,他们想破头,也说不出这么有文化的词来! 花楺抬头,打量这双好看的桃花眼。 眼形狭长,眼尾上挑,眸光灿若星辰,真真是她见过的最美丽的眼睛。 似曾相识,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,索性不想了。 “抱我!” 花楺跳起来,身子缩成一团,像个粘人的小奶猫似的,拱进沈雾怀里。 沈雾双臂展开,把人打横抱起来。 鼻息间似曾相识的馨香,渐渐浓郁,不知是因为她的靠近,还是其他什么原因。 众土匪们的眼睛,直接瞪圆了。 大嫂果然女中豪杰!这是……打算直接对他们老大用强吗? “站在这里看戏吗。” 沈雾声音淡淡的,听不出丝毫情绪。 这声却很有用,原本盯着他们的土匪,顿时挪开眼,看星星的看星星,看月亮的看月亮,不敢造次瞥过来一丝眼神。 大当家看着地上不成人样的二当家,尴尬地轻咳一声。 “老大,这老二……” “把他带下去。” “好嘞!” 大当家松口气,看老大刚才那铁青的脸色,真怕他会直接吩咐,让人把老二做掉。 鲜血淋漓的二当家被扶出去,地上留下一滩血红,看得人头皮发麻。 看也知道,今晚这事吃亏的人,绝对不是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姑娘。 屋子里弥漫血腥气,一时间无法散去。 花楺脚上没有穿鞋,沈雾就这样抱着她,一路离开。 “大当家,老大这是,额……要和大嫂圆房吗?” “砰”的一声,问话人的头顶,落下一记爆栗。 “想被揍成老二那样吗?还敢多嘴?” 第42章 月色如水,照亮走在石子路上的二人。 花楺窝在沈雾怀里,找了个舒服的姿势,头枕在他肩膀,两条小腿荡`漾在半空中,轻轻晃动。 “你要带我去哪里?”她问,声音一如往常,天真烂漫。 “猜猜看。”沈雾眼眸幽深,仔细打量怀里的小姑娘。 总感觉她今晚,很不一样。 “我猜……你是要带我去你屋里,对吗?”她弯着眼角看他,唇边露出两个浅浅的小梨涡。 沈雾出声试探:“刚才你说,要和我双修。” “没错!”花楺脆声回答,“你长得这样好看,我喜欢你!” “哦?”沈雾沉吟一声,“天底下好看的人多了,你又记得谁呢?” 他甚至怀疑,怀里小姑娘此刻是否能够分清他是谁。 “好看的人很多,你是最好看的那个,我会记得你!”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闲话,转眼间来到隔壁院子,沈雾的住处。 进屋,沈雾把人放到柔软的床上,转身去关门窗。夏末的晚风,已经微凉,小姑娘受不住。 他才关好门,还未转身,突然被从后面搂住。 低头,腰间两只小手交迭缠绕,那纤细的胳膊,仿佛轻轻一拉,就会断了。 “做什么?” 花楺从他身后探出头,眼睛弯弯:“我们双修吧!” 沈雾转身,看向那张明媚小脸:“如何双修?这样高深的法术,你会么?” 他记得,小丫头初次进别墅那天,就提过一句,“双修是门高深的法术”。 扒开环在腰间的手,一触那白皙如玉的皮肤,沈雾不由得惊讶。 好烫。 重新打量小姑娘。 她脸颊上绯红一片,从白天起,红晕就没有褪去过。 这问题把花楺问住了,她摇摇头:“师父好像没有教过我。” 这种“法术”,还真不是师父能教的了。 沈雾淡哂,理清了头绪。 花楺身上被人下过禁制,看不出她的真身,却也隐约能察觉出,她该属于花灵一类。 由花草所化的妖,道行浅时,会保留一些真身的习性,比如开花结果,每到此时,他们的行为举止就会异于平常。 看她今晚这样性情大变,张口闭口“双修”,想必是花期到了。 “你的花期到了吗?”沈雾直截了当地问。 花楺扬起笑脸:“聪明!” 想到一个重要问题,沈雾沉声问:“花期的间隔,是多久?” 花楺脸颊上酡红渐深,像个醉汉似的,身体摇摆起来。 沈雾连忙扶住她。 摇晃的身体找到倚靠,花楺开始掰着手指头数:“一,二,三,四,五……”她把手伸到沈雾面前,“整整五百年!” 五百年一次花期,她修行不过千年,这次应该是第二次。那么之前的一次……沈雾眉头皱得更深,桃花眼里闪过一丝狠厉。 在她不能自控的上一次花期里,与她双修之人,是谁? 花楺的意识渐渐模糊,滚烫的身体依寻本能,朝沈雾怀里拱,凉悠悠的,很舒服。 沈雾看着怀里那张被烧得酡红的小脸,眼眸幽深。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。 双手放在她身后,把人打横抱起来,开门走出院子,又走出寨子,朝远离人烟的翡翠山深处去。 头顶月亮圆如银盘,皎皎月光倾泻而下,树影斑驳。 “头好晕哦。” 花楺双眼迷茫,看不清面前的人,小手不老实地去摸沈雾的脸。 抚上脸颊的小手,滚`烫如火,再加上周身弥漫的诱人馨香…… 喉结上下滑动两下,沈雾脚下步子放得更轻更稳。 “乖,别动。” “这是要去哪里?”花楺眨眨眼,看清越来越幽深的周围环境。 “很快你就知道了。” 树林深处,有一眼温泉,泉水里汩汩朝上冒泡,空气里氤氲温热的水汽,旁边有块假山大小的石头,形成天然的屏障。 沈雾把花楺放下地,让她靠在石头上。 “能站稳吗?” 花楺轻轻“嗯”了声,睁开眼睛,好奇地打量周围:“这里是……” “这温泉是天然火山泉,常年温热,你进去吧,会舒服一些。”沈雾解释道。 花楺看看氤氲的水汽,又看看身边人。 “你不陪我一起么?” 沈雾伸出手,想要像平时那样,揉揉她的头发,目光触及那双迷蒙的双眼,手蓦地顿在半空中。 “不了,水池不大,你一个人进去就好,我在石头后面等你。” 花楺伸出手,想要拉住沈雾,指尖从那顺滑的发梢划过,转眼间,人已经退到石头后面。 “那我要进去喽?”温泉边传来声音。 石头后应声:“进去吧。” 沈雾长身玉立在皎皎月光下,周身被镀上一层银辉,桃花眼里沉寂如夜,静静看向树林方向。 耳边响起悉悉索索的脱衣服的声音,紧接着,是溅起水花的哗哗声。 沈雾后背倚靠到石壁,缓缓闭上双眼,唇边扯起一丝嘲弄的轻笑。 自负如他,有朝一日,竟有生怕不能自控的时候。 生怕他自己……会情不自禁。 泉水稍微平息体内的燥`热,花楺渐渐清醒。 第43章 睨了眼面前密不透风的石头,虽然看不见对面,可她知道,那里定然站着一个人等着她。 一个,她喜欢的人。 杏眼里掠过一丝玩味。 “哎呦!我腿抽筋了!快来救我!” 温泉里发出求救声,扑腾得水花四溅。 沈雾扯了下唇角,纤长的睫毛轻`颤一下,并未睁开眼,也并未戳穿身后拙劣的演技。 温泉水不深,水面只到腰际,周围又有可攀附的石壁,就算是半大的孩子在里面,也难以溺水。 这丫头真是……太调皮了,把他引过去会发生什么事,她真的清楚吗? 连他自己,都不清楚自己会做出什么来。 身后水花声渐渐消失,到最后,连一丝声音都没有了,仿佛温泉里的人儿,早已离开。 沈雾陡然睁开眼睛,眉心微蹙。 “花花,不要胡闹。”他难得用这样正经而严肃的声音,与她说话。 身后半点回应都没有。 “再不出声,我就要过去了。” 身后依旧没有声音。 虽知极可能是小姑娘的恶作剧,可还是生怕那个万一。 绕过石头,地面上火红的嫁衣映入眼帘,然而水面上平静无波,仿佛从未有人出现过。 沈雾眉头皱得更深了,连忙俯身靠近水面,查看水底情况。 忽然。 水面炸开,水声四溅,水底蓦地冒出来两条赤`裸手臂,在月光的映照下,光洁如玉,白皙胜雪。 那手臂似乎蓄谋已久,如同离弦的箭,一把搂住沈雾的脖颈,朝下一拉。 不等沈雾反应,唇瓣已然贴上一片湿润的温热。 鼻息之间萦绕独特的馨香,属于她的香气,眼前那双狡黠妩媚的杏眼,带着一丝丝奸计得逞的笑与得意。 第26章 花楺身上的纯白内衣被泉水打湿,贴在身上,衬得那玲珑有致的身材更加曼妙,引人遐想。 眼中恶作剧得逞的笑意一闪而过,她正欲离开,后脑勺蓦地覆压下一片温热掌心,阻断了她的退路。 靠得极近的这双桃花眼,漆黑如墨,幽深如许,仿佛看不见底的深渊。 原本轻描淡写的吻加深,犹如充满诱惑的罂`粟花,让人心甘情愿沉浸。 不知过了多久。 沈雾轻轻松开怀里娇`软的身体,见她眼神迷离若雾,不由得勾唇一笑:“既然撩了,当然要负责……” 一句话还未说完,下一秒,令他惊诧的一幕出现。 原本依偎在怀里的小姑娘,在氤氲水气中渐渐模糊,如梦如幻,恍惚间竟然化作一株柔弱的含羞草,漂浮在水面上,翠色`欲滴,一眼成执念。 含羞草原本收拢起来的枝叶,缓慢打开,中心生出一朵花瓣七色的小花,周身镀着银白光晕,淡雅清丽,芳香迷人。 鼻息之间充盈的馨香,以及面前这朵怪异却似曾相识的小花,逐渐打开被刻意尘封的久远记忆。 沈雾浑身的血液,都在沸腾! 怪不得第一次见她,他就有似曾相识的感觉。 原来,她竟然是那个,夺走他处男一血的女人! 五百年前,沈雾还未伪装成人类生活,那时他是魔界之主,是随天地而生的魔君,神雾。 神雾与上古凶兽混沌大战三日后,最终诛灭混沌,他也因此负重伤,浑身法力尽散,落在一个不知名的荒凉山头。 他拖着无力的身体,在一个山洞里打坐疗伤,功体受制让他浑身不能动弹,殊不知,噩梦渐渐朝他逼近。 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,蒙上他的双眼,脱掉他的衣裳,把他吃干抹净后,竟然拍拍屁股就走了! 神雾怒极攻心,吐出一口鲜血,随即挣脱了功体束缚。 然而,那个要了他第一次的女人,却早已消失不见。 光秃秃的山洞里,只有一株开着怪异小花的含羞草,和那令人厌恶至极的独特馨香。 他当时差点儿走火入魔,根本没有注意到,馨香就是从那朵怪异小花上散发出来。 被一个陌生女人强了,这一段绝对是他无尽岁月里,最为可耻的一页,他视之为不能触碰的密辛,封藏在记忆深处,从不愿提及。 哪曾想,五百年后,那个动不动脸红哭鼻子的小姑娘,竟然就是当年把他吃干抹净的女人! 沈雾唇边勾起冷笑,看着水面那朵摇曳的小花,咬了咬牙。 唔,头好痛。 花楺揉着发胀的脑袋,缓缓睁开眼,不由得一愣。 这里……她重重眨了下眼,眼前景色未变,不由得坐起来身。 屋里摆设陌生,显然不是她之前的房间。 “这是哪里?”她自言自语,却无法回答自己。 昨晚她浑身发烫,料想该是花期到了,紧接着,就像上次花期那样,她彻底失去了意识。 怎么一觉醒来,她竟然出现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里?昨晚发生了什么? “醒了?” 身后传来一道突兀的男声。 花楺连忙转身,就看到沈雾斜躺在被窝里,内衣垮垮地搭在肩膀,露出两条完美凌厉如玉雕一般的锁骨。 视线游移到两人同盖的被窝…… 初醒的混沌褪去,花楺吓得打了个激灵,顿时清醒过来。 “很意外么?” 第44章 沈雾清冽的声音里,透着几分幽怨。 花楺被此刻难以理解的画面惊呆:“我怎么会在这里?” “哎,”沈雾缓缓坐起身,轻飘飘地白了她一眼,“真是没良心呢。” “嗯?” 沈雾撩开衣服,露出八块腹肌,以及胸膛上那抹刺眼的……草莓印。 他幽怨地盯着花楺:“你自己看。” 花楺一脸震惊,手指颤抖地指着那草莓印:“这、这些……” “都是拜你所赐。” 沈雾面上一副羞赧神色,声音里都带上一丝丝颤抖,好像她对他做下多么十恶不赦的事。 “轰”的一声,花楺脑海里似乎有一束巨大烟花炸开,指尖颤抖地地指向自己。 “你的意思是……我对你……嗯?” 沈雾叹口气,俊美的面容上神色哀伤,泫然欲泣:“昨晚也不知道你怎么了,突然变得力大无穷,我想要逃走,却一次次都被你捉了回来。” “这……这怎么可能?!” 花楺一脸不可置信,就算她花期里会和平常有些不一样,也不至于沈雾全无反抗的余地,以至于被她给……强了? 沈雾垂着眼眸,纤长的睫毛似蝶翼轻`颤,在眼底投落一片剪影。 “不信的话,你就去问别人好了。” 他声音淡淡的,听在人耳朵里,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。 被子上红衣和嫁衣纠缠在一起,分不清哪件是他的,哪件又是自己的。 花楺慌乱地把衣服扯过来扯过去,却越弄越乱,越乱越心急。 “我来。” 沈雾伸过来手,纤长的十指在衣服上跳跃,形成红与白的鲜明对比。 美得刺眼,看得人胆战心惊。 不知他有意还是无意,手指时不时地碰触花楺的手背几下。 犹如触电般,花楺缩了缩手却没能挪开。 她整个身体都僵住了。 “好了,”沈雾把纠缠在一起的衣服分开,有些伤感地说,“昨晚你亲自把我们的衣服打了同心结,哪曾想才一晚上,就要拆开了。” 这话成了击碎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。 花楺脸蛋红透,不敢看旁边人一眼,扯过嫁衣胡乱地套在身上,慌乱下床,打开房门就要逃出去。 沈雾并未阻止她,轻飘飘地说:“地上凉,别忘了穿上鞋子。” 花楺脚步顿住,低头看看自己光秃秃的小脚,脸上滚烫传到耳朵尖。 她僵着身子回床边,匆忙套上那双规规整整摆放着的绣花鞋,离弦的箭一般,转身夺门而出。 这次,沈雾并没有出声,修长的身体斜靠在床头,缓缓拢好衣服,遮住那令人浮想联翩的旖`旎画面。 桃花眼定定盯着小姑娘离开额方向,薄唇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。 “这次,别想再逃走。” 依寻昨天的记忆,花楺跌跌撞撞地朝自己院子走。 她心里太乱了,只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,好好理清头绪,可脑海里总是浮现那抹让人脸红的草莓印,脸上温度就没有降下去过。 早起劳作的翡翠山土匪们,看到急匆匆奔走的小姑娘,无不避之如蛇蝎。 美人好看归好看,那也得有命看才行啊,二当家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,啧啧,那鲜血淋漓的背,他们这群刀口上舔血的人乍一见,也看得头皮发麻。 脑海里浮现沈雾那句“你去问别人好了”,花楺咬咬牙,拦住刚好路过的大当家。 突然被拦路,大当家吓一跳,紧接着双手一抱,给花楺鞠躬行礼。 “女侠大嫂,您有什么吩咐?” 开玩笑呢,这样一个下手“狠毒”靠山又硬的女人,他不想得罪,落个老二的下场! 花楺:“……” 还没问话,她就感觉出不对劲了,女……女侠??说的是她吗? “昨晚……” “昨晚大嫂好身手啊,”大当家立马开吹彩虹屁,“大嫂一个跳跃,就直接扑倒了老大,咱们寨子里的,哪个不给大嫂竖拇指,赞大嫂一句响当当的‘女侠’!” 花楺:“……” 她竟然当众……把沈雾扑倒了?怪不得今天所有人看她的眼神,都怪怪的! 原来,她真的把沈雾给……强了…… 得到这个认知的花楺,浑身僵硬地站在那里。 “还有啊……” 大当家接着细数了昨晚所见,花楺越听越心惊,不敢相信那个强迫良家妇男的女人,竟然是她自己,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 “大早上很闲么。” 不知何时,沈雾迈着悠然的步子,走到花楺身边,把那冷涔涔的小手轻轻握在掌心里。 花楺的身体,更加僵硬了。 大当家很有眼力见,露出讨好笑意:“你们忙,你们忙……” 说着,连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。 沈雾看着怔在原地的小姑娘,轻轻捏了下她指尖,唤她回神。 “如何,现在心了么?” 听过大当家绘声绘色地细数昨晚她的“壮举”,花楺想不相信都难,重重地点下头:“嗯。” “我改变主意了。”沈雾淡声说。 “什么?”花楺迷茫地眨眨眼,不太明白他的意思。 “昨天我说会把你送回去,可如今……” 沈雾走到花楺对面,轻轻捏起她的下巴,让她抬头与自己对视。 第45章 “你把我吃干抹净,是否该对我负责呢,嗯?” 第27章 “听小邪说,你和沈雾在幻境里,差点儿结婚了……是真的吗?” 叶渺渺温柔的声音里,透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哀伤。 命运弄人,为什么他总和她差一步,过去如此,现在还是如此。如果去救人的是他,现在是否已经…… 他的眼神变得迷离,明明瞳孔里清晰倒映面前小姑娘的身影,却又仿佛在看另一个人。 花楺也有些恍惚。 面前这双美丽的桃花眼,与沈雾的眼睛如此相似,恍惚间二人似乎渐渐重迭。 在那个幻境里,沈雾让她负责的方式很简单——成亲,他美其名曰,这是她给他该有的名分。 人在屋檐下,哪能不低头,更何况她本就是在去成亲的路上,只不过,新郎从贺燃换成了沈雾。 在这如梦一般的幻境里,嫁谁不是嫁?根本没有区别。 被土匪盘踞已久的翡翠山,难得遇到这么场喜事,大当家带领其他人把翠色`欲滴的连绵山脉,几乎布置成火红色的,如嫁衣一般的颜色。 成亲这日,花楺蒙着红盖头,在新房里等得无聊。 不知坐了多久,外面突然响起电闪雷鸣的轰隆声,声势憾天。 她吓一跳,连忙揭开红盖头朝外跑,屋外的景象令人咂舌。 天空乍然裂开一道巨大缝隙,原本热热闹闹的众人,纷纷定在原地,紧接着便和周围景物一起,变得如烟一般飘渺朦胧,到最终完全消失,连并消失的,还有她身上火红的嫁衣,一身装扮瞬间恢复成最初模样。 进入幻境前的,最初模样。 夜风萧瑟,月光如洗。 偌大的庭院里站立五个人,除花楺之外,还有沈雾三人,以及炎小邪口中的小魔女云若。 这个院子,正是剧组拍戏时的主要场地,那个阴森森古宅的主院。 他们竟然穿回来了! 主院左侧,原本由天道幻化而出的不该存在的侧院,就此消失不见,直到电影拍摄结束,也没有再出现过。 当时在翡翠山,究竟发生了什么,花楺问沈雾他们,他们却对此绝口不提。她又去问云若,云若和她一样,一无所有,就莫名其妙穿回来了。 “花花。” 叶渺渺轻声呼唤她的名字,眸光有些复杂。 经此一事,他竟有些看不透小姑娘的心思,这在过去,是从未出现过的情况。 花楺恍然回神,有些抱歉:“对不起渺渺,我走神了。” “没关系,”叶渺渺温柔地说,“是沈雾强迫你的,对吗?” 花楺知道他还在问成亲的事,红着脸摇摇头:“不是。” 沈雾没有强迫她,只是她对他做了那样的事,本该负责。 叶渺渺凝眉,神色间有些紧张:“难道,你是因为喜欢他,才和他结婚?” “喜欢?”花楺迷茫地眨了下眼,似乎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,“那只是个幻境而已。” 脑海里蓦地浮现出,天道随幻境消失时,所说的话。 “即便强行打破幻境,可有些东西已经改变了,不是么?” 真的有什么改变么? 似乎有,又似乎没有。 这时,陶池朝他们走过来。 叶渺渺见状,原本即将脱口而出的话,硬生生噎回去。 陶池眨着那双占据小半张脸的大眼睛,一脸天真烂漫:“这么久没见,你有没有感觉我哪里变了?” 花楺仔细打量他的脸,看了好一会儿:“你胖了吗?” 一听到“胖”这个字,陶池整个妖都不好了,把脸揉成一团:“真的这么明显吗?我只长了一斤肉而已啊!” 最近大家很忙,只有他一个人闲着发慌。美食是最好打发无聊时间的东西,难得他长了一斤肉。难道这一斤肉都长到脸上,所以花花一回来,就察觉到他胖了? 花楺捏捏他的脸颊:“不明显,还是很好看啊。” 陶池脸上有些婴儿肥,可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帅气,反而让他少年感十足,阳光帅气又可爱。 “真的么?” “当然!” 安抚完陶池,花楺转头问叶渺渺:“你刚才要说什么?” 陶池沉浸在“自己胖了一斤肉全长到脸上”的忧郁中,并没有察觉到叶渺渺赶客的眼神。 叶渺渺连瞪他好几眼,都不管用,只得作罢。 “算了,以后有时间再说吧。” 只要她还在他身边,总有机会说出口。 《夜吻》一经上映,票房首日就过两亿,之后一周更是节节攀升,成就近几年里悬疑类电影的票房神话。 前去观影的大多数人,刚开始抱着去看男神女神的心思,毕竟男主角和女主角,可都是当下正红得发紫的顶级流量们。 可电影还没看到一半,他们就忍不住被饰演勾魂女鬼的花楺圈粉了,微博上“夜吻女二神仙颜值”的热搜,久居不下。 恰柠檬的兔子:我花花太美了!真想说一句,放下那些炮灰男们,让我来! 不想打字的码字机:简直是统一饭圈标准的神仙颜值!嗷嗷嗷,疯狂为我美貌花花打call! 草吃牛:虽然官方已经辟谣,可我还是“小花”cp死忠粉,屹立一百年不动摇!电影全场都在期待炎小邪和花花同框,有木有! 第46章 白白的白白:楼上加10086! 客厅里,花楺站在落地窗前晒太阳,手里捧着手机。 太神奇了,她的微博粉丝数由最初的五位数,短短几天时间里,迅速窜到了八位数! “发什么呆?”耳边响起清冽的声音。 “巴哥是不是给我买粉了,粉丝涨得像坐火箭似的……”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,忽然反应过来声音的主人是谁,急忙转过去头,哪知鼻尖轻轻蹭上一片温热的脸颊。 花楺呼吸骤然一停,连忙朝后躲,却左脚绊右脚,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后仰倒。 “啊!” 就在快要倒地的瞬间,腰间忽然缠上一条手臂,把她失去平衡的身子,朝回一勾。 紧接着,落入一个温暖怀抱。 心脏扑通狂跳,抬头间,蓦地与那双惑人的眼眸对上,狂乱的心跳直接乱了。 浑身僵硬,不敢动弹。 那薄而性感的嘴唇,缓缓出声:“为何如此惊慌,娘子?” 那片刻的触感仿佛烙印在唇瓣上,像是点燃一把火,越来越烫,逐渐蔓延上整个脸颊。 自从幻境里出来,沈雾就时不时称她为“娘子”…… 明明他们并没来得及拜堂成亲,就已经出了幻境,况且就算当真拜堂成亲了,那都是发生在幻境里,就像做了一场梦,不能当真的。 可显然,沈雾并不明白这个道理,又或者,他在假装不明白。 花楺鼓足勇气,嗫嚅地问:“……那只不过是个幻境,像梦一样虚无,难道你当真了?” “嗯,我当真了。” 他轻勾唇角,似笑非笑,让人摸不透所说的是真是假。 楼梯间有动静传来,沈雾缓缓扶正花楺的身体,把她鬓角垂落的一缕发丝,不紧不慢地掖在耳后。 要不是花楺还一脸羞红,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。 随着脚步声渐渐接近,露出贺燃面无表情的俊脸。 他淡淡瞥向窗边二人,如凝冰霜的凤眸里,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波动。 阳光,有些刺眼。 若是之前,沈雾存着看戏的心思,甚是乐于见到木头似的贺燃,竟会有情绪波动的时候。 可如今…… 他看向身旁小姑娘,缓缓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,清晰地感受到手下的纤瘦身体,渐渐僵硬,他却没有松手。 如今,他身为局内人,对于漫长生命中第一个,也是唯一一个女人,无论如何,不能让与他人。 贺燃冷然的目光,触及到搭在小姑娘肩头的那条手臂时,又冷了几分。 空气中陡然有种冷涔涔的感觉。 就算花楺迟钝,也察觉到此刻气氛不对劲。 “贺燃……” 不等她说出后面的话,贺燃脚步轻抬,没有丝毫停留地,从他们身边经过。 冷漠得就像初见时,她在卧室里,隔着虚掩的房门,所见到的那个冷若冰霜的少年,生人勿扰,而她正是这个生人。 她本以为,一起经历这么多后,他们该算是朋友。 可此刻看来,或许是她想多了。 “他是不是很讨厌我?”花楺凝视那道背影,怔怔地问。 下巴忽然被捏住。 她随着落在下巴上的力道,缓缓转头,对上那双让人又喜欢又害怕的桃花眼。 沈雾勾起唇角,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,发出蛊惑人心的声音。 “看我。” 不管贺燃究竟怎样看待这个傻丫头,他知道他自己的心。 他想要这双眼睛里,只盛得下他一个人,从此刻起,直到永远。 接檔文求收藏~ 《少爷很贵》 阮糯转来一中,被班主任安排到最后一排。 同学们倒吸一口凉气:新同学不要命了,年级大佬的座位也敢占! 难得来次学校的年级大佬秦倦,发现自己座位上有个陌生女孩,脸蛋白净水灵,挺纯的,像只小白兔。 他捏着新同学衣服上的兔子耳朵,表情慵懒随意:“小白兔?” 下一秒。 “挺可爱的。” 可爱到想把人揉进怀里,使劲儿疼她。 【小剧场】 平安夜晚会上,阮糯抽中大冒险,有些脸色不自然。 她轻声问同桌:“我能抱你一下吗?” 就在所有人以为,讨厌和女生亲密接触的年级大佬就要发飙时,秦倦大方地展开双臂—— “喏,给你抱,想要抱多久都可以。” 晚会结束后。阮糯被堵在墙角。 她看看身体两侧修长的手臂,声音软糯:“有什么事吗?” 秦倦扯了下唇角:“占了便宜还想跑?告诉你,少爷的拥抱可是很贵的!” 盛世美颜宠妻狂魔年级大佬x软萌好欺负怂包小白兔 《穿成祸水后,她穿回来了》 #撒娇女人最好命# 跆拳道黑带七段大力女女主穿书了,穿成被男人追捧争夺的绝色妖姬。 为了活命,女主不得不按照书里的妖姬人设去做,尽量不ooc。 某男言语调戏女主,女主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奔腾,面上却只能媚笑:“嘤嘤嘤,你真坏,拿小拳拳捶你胸口~~” 女主的小拳拳落到某男身上,某男飞了出去。 女主:“……” 第47章 路人:“……” 某男捂胸吐血。 好不容易锻炼出一身媚骨,终于能在异世界站稳脚,哪知一觉醒来,女主又穿回来了! 妖姬属性深入骨髓,回归后的女主,不由自主化身娇嗲的撒娇嘤嘤怪…… 这大概是个女主特别会撒娇的故事。 盛世美颜34d系花vs“衣冠禽兽”顶级流量 第28章 花楺靠着《夜吻》里,那个美得惊心动魄的女鬼一角,圈粉无数,各种资源纷纷朝她砸过来。 男团别墅。 “什么?”巴明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心痛地哀嚎,“小花,你怕不是傻了吧?全都拒绝?你知道这些可都是别人努力几辈子,都够不到边的资源啊!” 叶渺渺挡在花楺面前:“巴哥,你先别激动,让花花说说自己的理由。” “说不定,丑丫头有其他考虑。”炎小邪接话。 “就是嘛,巴哥你太心急了,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哦!”陶池一边专心致志吃美食,一边不忘空闲插上一句。 巴明成:“……” 他做什么了吗?都在围攻他! 沈雾看向花楺:“因为,你已经出名了?” 花楺重重点头,还是他能明白她的心思。 巴明成直接傻眼了,难道他和小姑娘年纪相差太大,所以有代沟了吗?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回事,刚刚出名正是事业上升的好时期,就这么佛了,与世无争了吗? 花楺柔声解释:“我是为了找……人,所以才进入娱乐圈,既然现在有了足够的名气,就要把重点回归最初。” 巴明成一拍脑门,想起来了,当初他拉拢小姑娘时,她就专门问过找人的事,这样看来,她确实只是为了找人才进圈的? “虽然你现在有了名气,可如果接下来没有持续曝光度的话,很快就会被不断涌入的新人埋没掉,要是你这段时间并没有找到人,怎么办?” 这确实是个问题,花楺之前没有考虑过这些。 “没关系,”叶渺渺温柔地看向花楺,“花花要找什么人,我会帮忙。” 她想做任何事,就算想要天上的星星,他也会摘下来送给她。 “还有我!”陶池举起手来,“我也会帮花花找人!” “切!”炎小邪扯了下唇角,不以为然地说,“丑丫头你究竟要找什么人?不管死人活人,报个名字,我都能给你找到!” 大不了偷偷回冥界一趟,把老头的生死簿偷出来。 炎小邪打定主意这么做。 哪知,花楺却说:“我要找的人,叫红红。” “女孩子?” “不,男人。” “还有其他特征吗?” 花楺看了眼旁边的巴明成,抿嘴沉默,默默把师父画的师兄的人形画像拿出来。 所有人都露出和沈雾当初见到这画时那样,一言难尽的表情。 想要凭着一个名字,和这副抽象的火柴人画像,根本不可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人,就算阎罗王都不能。 贺燃淡漠的目光瞥向那幅画时,沉默许久的薄唇轻启。 “南禺山。” 陶池疑惑问:“突然说起南禺山做什么?” 花楺也看向贺燃,他们之前都知道她从南禺山来,现在突然提起,难道贺燃认识她的师兄? “你一直说要找人,是否知道人离开这么久,是什么原因吗?” 沈雾漫不经心地说,话是问花楺,眼睛却瞟向贺燃。 贺燃不动声色地握紧掌心,看向花楺的眸光中,凝结着寒冰。 他一贯性子冷,所以并没有人察觉到他的异常。 花楺也是,她一脸期待地看着贺燃:“你是不是认识我的……哥哥?” 良久。 “不认识。”贺燃淡淡说。 不等花楺再问,贺燃抬脚走出客厅。 巴明成趁机说:“人海茫茫,哪有那么容易找到人?继续保持住你的曝光度,慢慢找,说不定就找到了,公司也可以帮你。” 目送那道清冷身影离开,花楺思索片刻:“好吧。” “你这是答应继续了?” 花楺点点头。 虽然知道他们都会帮忙,可她也不能总依赖他们。 “那些有的没的,我就帮你推掉了,有个野外求生真人秀,starshine全体成员都会参与,我就把你带上,也好相互照应一下……” 敲定接下来的行程,巴明成离开。 花楺掏出手机,把师父的画拍了照片,作为微博配图,她不能说得太详细,只写下“南禺山,红红”几个字。 希望师兄看到的话,能够尽快联系她。 她找不到他,只好站在最耀眼的地方,让他来找她了。 微博一发出,没多久下面就冒出来很多评论。 【这是我仙女妹妹的大作吗?没想到妹妹还是抽象派啊!】 【不明觉厉!我女神做什么都是很美腻的样子!】 【南禺山?红红?这难道是下次进剧组的地址和角色吗?哇!女神新剧绝对会支持!】 花楺把评论从头翻到尾,也没有看到关于师兄的半点儿信息,失望地关掉手机。 房间里没有开灯,窗帘又拉得严严实实,整个房间有些昏暗,只有一抹手机的微光。 手机界面久久定格在,两幅可笑的简笔画。 第48章 手机关闭,房间陷入完全的昏暗中。 一声叹气,贺燃抬手,抚在心口处。 一抹柔和的红光倏然出现,照亮整个房间,下一秒,一块血玉出现在他掌心里,水滴形,摸起来暖暖的,看似没什么出奇,却是他的心头血所化。 “勇敢的我们”作为一档明星荒野求生真人秀,为了让观众有更大的代入感,从网上随机抽取一名素人粉丝,和starshine以及新晋小花花楺,一起进入荒岛。 花楺他们之前并不知道,这位要和他们在荒岛共度一周的素人是谁,直到到达岛上,炎小邪看着那个,隔得老远就冲他们挥手的美艳身影,在海风中凌乱。 “是个女孩子!”陶池兴奋地说。 “是若若!” 花楺激动地朝云若跑过去,打从幻境里出来,云若就被家里人召回去,她们已经很久没见了。 炎小邪难受地挠头,快要疯了! 怎么哪里都有这个小魔女在! “她就是花花所说,小邪的那个冤家吗?” 心思细腻的叶渺渺,一语道破这个陌生女孩的身份。 不等沈雾他们回答,炎小邪歇斯底里地抢答。 “什么冤家!是仇家!我和这小魔女是仇家!策划呢?这是怎么选的人?找谁不好偏偏找她来!不管!有她没我,有我没她!” 花楺和云若挽着手走过来,就听到炎小邪怒火中烧的怒吼。 花楺担心地看着云若,生怕她为炎小邪的排斥而伤心,思考着说些什么安慰的话。 云若安抚地拍拍她的手,勾唇露出明媚笑容:“放心,如果这么容易就被那个家伙气到,我就要被气死八百回了!” 花楺点点头,真诚道:“我很开心你来。” 云若是她接触不多的女孩子之一,而且一见如故,虽然相处时间不长,好得却像亲姐妹似的。 “有你欢迎我就够了!” “还有我们呢!”陶池奔到二人跟前,“我们都很欢迎你!” “欢迎,云若是吧!”叶渺渺温柔地打招呼。 沈雾和贺燃两人也点头致意。 见到他们如此,炎小邪快要崩溃,手指颤抖地指着他们。 “你们!一个个!都胳膊肘往外拐!” 他这是交了群什么损友! “哎!那边那个!”云若好整以暇地抱手站着,看炎小邪的眼神,就像在看一个落进陷阱里的待宰羔羊,“就算你再讨厌我也没用,没我不行。” “切!你当你是谁啊!你当这里是你……的地盘吗?脸真大!”对于这个骄傲的小公主,炎小邪嗤之以鼻,丝毫不掩饰他的鄙视。 云若也不生气,美艳的笑容未变,抬手轻轻吹了下指尖。 “还真让你说对了,这里还真就是我的地盘。你脚下的土地,这整座岛屿,都是我的产业,还有,这次节目的投资人,也是我!” 炎小邪咬牙切齿:“你是故意捉弄我?” 云若俏皮地眨眨眼:“不然呢?我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?” 炎小邪:“……” 他和这小魔女吵架,就从来没有吵赢过! 第29章 嘉宾聚齐,又都是认识的,导演只简单说了下流程,其余的由嘉宾自由发挥。 这个荒岛是真正意义上的荒岛,树林密布,荒无人烟,连个可以遮挡风雨的房子都没有,这里又属于多雨的气候,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下起大雨,所以他们的首要任务,就是先搭建帐篷,作为这一周住的地方。 在其他节目里,搭建帐篷这种事被演成非常困难的事情,而starshine的成员们,却很实在,实在得过火了,所需要的三个大帐篷,在他们默契的配合下,不到半小时就搭建完了,都没用得着两个女孩子插手。 “哎呀,”导演一摸脑门汗,“这样不行啊,看起来太简单了,没有戏剧效果,到时候播出来,怎么吸引观众啊!” “怎么吸引观众?当然是用脸吸引了!” 炎小邪窝了一肚子火,说起话来就很冲。 导演:“……” 这话倒说的倒是没错,现在的真人秀,大多都是以粉丝为主要观众群,别说他们搭帐篷,就算他们只是呆坐在镜头前,这样坐一起节目,粉丝们说不定还是会激动得嗷嗷叫。 “话虽如此说,也不能太轻巧了,毕竟咱们这是荒野求生节目啊!” 让他们弄得,好像去夏威夷度假似的。 “要不这样吧,”叶渺渺及时出来打圆场,“咱们接下来做其他项目时,稍微放慢些节奏,再加上点小游戏,加上些谈心聊天之类的,或许更有看头。” 导演点头:“没错,就是这样。” 住的地方有了着落,接下来就是解决吃的问题,既然主题是荒野求生,自然不能用现代科技那些工具,需要使用最原始的方法——烧火煮饭。 节目组还算人性,给他们准备了必要的餐具和调料配菜,至于其它的,就需要他们自己解决了。 通过抓阄的方式,花楺和陶池一组去抓鱼,炎小邪和云若一组去捡柴火,其他三人则留下来准备食材,整理其他东西。 陶池拍手叫好:“幸亏渺渺留下来做饭,咱们几个,也就他的厨艺能入得了口了!” 花楺重重点头,深以为然。 她对于厨房里这些活计,有法术加持还好说,要是这样一板一眼动手做,肯定做不来,更不要论其他人,更是一个比一个大爷,都是从来不下厨房的主儿。 第49章 这里很和谐,炎小邪那一组,却大眼瞪小眼。 炎小邪快要崩溃,愤怒地瞪着云若:“喂!是不是你搞的鬼?” 不然怎么巧,这小魔女竟然和他分到一组? “七选二,几率很小吗?”云若白了他一眼,“我还不想和你一起呢,净知道拖后腿!” “你!我什么时候拖后腿了!” “你从穿开裆裤的时候,就是个拖后腿的!” 听这话,二人可是早就认识了。 花楺好奇地问:“你们是一起长大的发小么?” “对啊,”云若一脸鄙夷,“你不知道,这家伙小时候啊……” 不等云若说完后话,嘴巴突然被从后面一把捂住。 炎小邪边拖着云若走,边恶狠狠地威胁:“你不说话,没人当你是哑巴,信不信把你扔林子里,不管你了!啊!” 手上突然一疼,炎小邪连忙缩回手,就看到虎口处两排清晰可见的牙印,都快见到肉了! “你属狗的啊!竟然咬人!” 云若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:“想咬你就咬喽,还要选日子么?谁让你手贱捂我嘴,不知道脏不脏!” 炎小邪冷着眼:“我刚上完大号,忘洗手了,你说干净不?” “呸!”云若顿时如遭雷劈,使劲擦了擦嘴,气得眼都红了,追着炎小邪打,“你太恶心了,我要杀了你!” 炎小邪跑得比兔子还快:“哎呦呦,抓不着抓不着!” 两人跑开了,留下风中凌乱的其他人。 副导演:“刚才这段……还要么?” 导演一脸便秘的表情:“剪……剪掉吧。” “那,还让摄像跟着去吗?” “算了吧,估计用不了。” 导演严重怀疑,这伙少男少女们,到底是不是真来度假的?好好的一档荒野求生节目,一个个他们打情骂俏,成了恋爱真人秀?? 叶渺渺噗嗤一笑:“还真是一对冤家吶,花花说得没错!” 沈雾漫不经心地提了句:“恐怕,不只是冤家而已。” 其他人深以为然地点头。 他们相处这么久,什么时候见过这样子的炎小邪?简直就像换了个人! 陶池羡慕地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,转头对花楺说:“我们也去捉鱼吧!” 花肉点头:“好。” 陶池一溜烟跑得老远,双手放在嘴巴两边当喇叭用:“花花,你来追我啊,就像若若追小邪那样!” 花楺:“……” 她太难了! 导演独手扶额头,不想看了。 这真是他带过的,最差一届真人秀嘉宾! 有摄像师在旁边跟拍,花楺和陶池很安分地没有使用法术,原本以为抓鱼能有多难,结果半个小时过去了,连个鱼尾巴都没摸到过。 陶池在水里摔了好几个跟头,整个人都湿透了,泄气地回到沙滩上打滚:“鱼都欺负我!可恶!啊啊啊啊,气死我了!” 等没人的时候,看他不把这些欺负人的鱼都一口吞掉! 花楺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,身上衣服都被打湿,又潮又难受,却又不能脱掉外套,不然就要走光了。 她手握住鱼叉,还在水里奋斗:“肯定,肯定可以捉到的!” 总不能空手而归。 抱着这种信念,花楺瞅准水里灵活游动的小鱼,眼疾手快地一把插下去鱼叉。 一插下去,花楺愣了愣,紧接着兴奋地快要跳起来:“我捉到了!” 她举起鱼叉,展示给陶池看。 陶池还在打滚,一听这话,连忙爬起来,兴奋地奔过去:“嗷嗷嗷嗷,我花花太厉害了!” 就在他奔到水边的时候,水里几米之外的那道纤瘦身影,突然猛烈摇晃,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水里栽去。 “花花!” 陶池神色大变,连忙扑过去把人扶住,才没让人被水冲走。 “你没事吧!”陶池着急地问,刚才那一幕,差点儿把他的小心脏吓出来。 花楺摇摇头,脸色瞬间苍白:“好疼。” “疼?”陶池一惊,不断打量花楺周身,“你哪里受伤了吗?” “脚上好疼!” 海水清澈,却波浪涟漪不断,看不太清水下。 陶池一把把花楺公主抱起来,定睛看向她的脚,这一看不打紧,左脚白皙的脚背上,两个明晃晃的血红牙窟窿,看得人头皮发麻! “有蛇,水底下有蛇!”岸上的工作人员连忙朝他们大吼。 “蛇?”陶池眉目一凛,“是蛇咬了花花?” 正说着,水底下一条不断蠕动的蛇,倏的一下靠近他的小腿。 说时迟,那时快。 花楺吓得花容失色:“陶池快逃!它要咬到你了!” “逃?”陶池不动反笑,眼底透着一抹狠劲儿,“敢咬我花花,你去死!” “噗通”一声,陶池脚起脚落,水底下一片血腥弥漫上来,而那只不断扭曲的蛇,直接断成两截,渐渐不能动了。 工作人员:“……” 这……单脚踩断蛇?他们在录杂技节目吗??? 陶池把人抱到岸上,轻轻放到一块干净的大石头上,然后就抬起那只受伤的脚背,眼见那白皙的皮肤逐渐肿成青紫色。 花楺打量陶池的腿脚:“你没事吧?” 第50章 陶池摇头,一脸凝重:“我没事,这蛇有毒,需要赶紧把毒血弄出来。” 他难得这副认真神色,花楺安慰道:“没事,节目组那里带了医生过来……” 她话音未落,就看到陶池低头,薄唇凑近她脚背的伤口。 他这是……要给她用嘴把毒血吸出来? 花楺连忙缩脚:“别!这样你会中毒的!” 陶池按住她不安分的腿脚,依旧认真地吸毒血。 花楺急出来满头大汗,随着毒血一点点排出体外,她苍白的脸颊也恢复了红润。 终于。 “好了!再出来的血都是干净的鲜红,毒都出来了!” 陶池仰头看向花楺,笑得一脸天真烂漫。 花楺叹口气,伸手过去,轻轻擦干他唇角的血迹:“你有没有感觉不舒服?” 陶池摇头,俏皮地眨眨眼:“我是谁啊,怎么会不舒服?” “真的吗?” “当然了,我骗过你吗?” “那就好。” 花楺又仔细看了看他,确实不像不舒服的样子,稍微放下心:“下次不要这样了,很危险的。” 陶池翘起唇角:“可是,是花花啊。” 因为是你,所以让我怎样都愿意。 第30章 花楺负伤,陶池也没了抓鱼的心情,打道朝回走。 悬在半空中,没法脚踏实地的感觉,实在很难受。 花楺看看地面,柔声建议道:“放我下来吧,我能自己走。” 陶池头摇得像拨浪鼓,手臂更加收紧了些,声音里满是慎重。 “这怎么能行,你伤成这样,绝对不能继续走路。” 他的执拗劲儿犯起来,谁也拿他没办法。 “那好吧。”花楺只好由着他。 回到安扎帐篷的地方,众人一看到他们这样子,急忙冲过去,就连平时对花楺冷冷淡淡,好像不怎么待见她的贺燃,都瞬间变了脸色。 “这是怎么了,好好的出去,怎么抱着回来?花花受伤了吗?伤到哪里了?” 叶渺渺一脸紧张地打量花楺周身,视线最终定格在那赤`裸的白皙脚背上,两个血窟窿很是显眼,看得人心惊肉跳。 “花花被蛇咬了!” 陶池把他们“废老大劲儿也捕不着鱼,再到花楺终于抓到一只,却被蛇咬了,他又把蛇一脚踩断”的事,绘声绘色地讲一遍。 这种抓不到重点的讲述,很容易让人没耐心听下去。 沈雾直截了当地从陶池怀里接过来人,轻轻放到椅子上,就托起那受伤的脚。 花楺有些难为情,脚一缩,却又被捉了回去。 “乖,别动。”沈雾一脸凝重,仔细查看伤口。 花楺只好僵着腿脚,一动不敢动,沈雾的目光落到她脚背上,仿佛会烫人,烫得她心里又慌又乱。 妖的自我修复力,比人类强很多,脚背上的伤口快要结痂,沈雾指尖轻轻抵在伤口处,并未察觉到异常。 “看来问题不大。”他下了结论。 “陶池已经帮我把毒血吸出来了。”花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。 “有没有感觉其他地方不舒服?”叶渺渺紧张兮兮地问。 花楺连忙摇头:“没有不舒服,我现在好得很,只是陶池,他并没有把毒血吐出来,会不会有事?” 刚才陶池给她吸毒血的场景,让人触目惊心。 “不会,”沈雾说,“陶池体质特殊,平常毒物进入他的肚子,不会起作用。” “那就好。”花楺悬着的心,终于放下来。 贺燃默默拿来包扎的纱布和药水,花楺想和他说声谢谢,他却早一步走开了。 “我来吧。”叶渺渺打开纱布,帮花楺包扎伤口。 花楺四周环视一圈,没有瞧见炎小邪和云若的身影,问叶渺渺:“他们呢,还没回来吗?” “是啊,”叶渺渺专注手上的包扎,漫不经心地抱怨,“去捡个柴,不知道的还以为掉进洞窟里去了,这么半天也不回来,天色都要暗下来了。” 他们是吃过午饭上岛的,忙活半天,太阳已经走到西天边。 时候不早了,光线不利于拍摄,而且夜晚海上容易起风浪,节目组的大部队就趁着太阳落山前,赶紧离开了小岛,只留下两个摄像师,取景夜晚的景象。 “他们会不会遇到危险?”花楺担心地问。 这地方太荒凉,林子又茂密,不知道里面会不会藏了什么骇人的东西。 叶渺渺手巧,很快就把伤口包扎好,松了口气:“放心吧,他们两个哪个都不是好惹的主儿,就算遇到什么,他们不祸害别人就是阿弥陀佛了。” 花楺想想,确实如此,认同地点点头。 然而,等到太阳落山,还没有等回来两人,众人开始有些着急了。 陶池瘪瘪嘴,不可思议地猜测:“他们该不会真遇到什么了吧?” 叶渺渺皱眉:“说不准真有可能。” 炎小邪的武力值不用担心,云若的修为也不低,这岛上不像有什么大妖的样子,就怕是遇到什么陷阱之类,被困住了,像上次天道幻境那样,纵使有修为也没有用武之地。 沈雾和他们使了个眼色:“咱们去找人,陶池,你留下来陪花花。” 陶池笑嘻嘻地坐到花楺身边:“放心,这次我一定保护好她!” 第51章 他们俩又凑到一起了! 沈雾三人离开后,陶池偷偷摸摸从包里摸出来零食,献宝似的放到花楺眼前。 “这是?”花楺指着那那一大包零食,惊呆。 上岛前,节目组“搜查”过,确定他们没有带零食之类,这些……他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带来的? 陶池得意地摇头晃脑:“要是连你都发现了,怎么骗得了那群人精们啊?” 花楺:“……” 说的似乎有点道理…… 炎小邪二人迟迟未归,巧妇难为无米之炊,他们没法自己做饭,节目组很人性地分了他们盒饭……没想到陶池竟然还藏了零食!这在荒岛上可算得上一大笔财富了! 陶池把包往花楺怀里一塞:“吃吧,都是给你的!” 花楺看看帐篷里:“你还藏了其它的么?” “怎么可能?这些已经是我好不容易才带来的,怎么还有其它的!” “那,你都给我了,你不吃么?” 陶池眼巴巴地盯着零食,吞了吞口水,嘴上却说:“我,我最近减肥,不吃零食了!” 那渴望的眼神,看得花楺老母亲心都要泛滥了,她从包里搜出他最喜欢的薯片,递过去:“给,吃吧。” 陶池眼睛亮了亮:“给我的?” “嗯!”花楺坚定地点头。 陶池泪眼汪汪:“还是我花花知道心疼人!” 花楺弯弯唇角,笑得无奈又感动。 大概对于陶池来说,天底下再没有什么,比吃的更重要了,他却把心爱的零食让给她。 两个摄像师去取景了,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,边吃零食边聊天。 忽然,陶池脸色一变,手里的薯片掉到地上。 花楺忙问:“你怎么了?” 陶池一瞬间白了脸,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儿,手一会儿捂肚子,一会儿捂胸口,似乎不确定究竟是哪里难受。 “好疼,好疼!啊!” 他一声尖叫,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,像是热锅上的蚂蚁,来回打滚。 花楺何曾见过他这副难受的样子,连忙蹲下身去看他:“你怎么了,哪里难受?” 陶池似乎听不到她的声音,只在地上不断打滚,露在t恤外面的胳膊皮肤,被粗粝的沙子磨掉皮,都感觉不到疼似的。 怎么办,怎么办!花肉快要急疯了,可沈雾他们刚走没一会儿,肯定不会这么快回来,可陶池这么难受,不知道能撑多久? “怎么了?” 远处两道人影朝他们跑过来。 花楺定睛一看,正是留下来的两个摄像师。 “陶池生病了,你们能帮我去找沈雾他们回来吗?” 两个摄像师刚好跑到帐篷这里,还不等他们回答花楺的请求,脸色的表情顿时变了,双眼瞪大,仿佛见到鬼似的朝后退。 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向身后,花楺不禁大惊失色。 原本倒在地上的陶池,竟然站了起来,他的半边脸起了异变,布满血丝的眼球突出来,嘴角两边裂到耳根后,露出森白尖锐的牙齿,污水般浑浊的口水流淌一地,暗红色的舌头从那张黑暗的大嘴里跳出来,气势汹汹地昂起来,像一条捕猎的毒蛇。 这熟悉的一幕,让花楺直接慌得坐到地上,手指颤抖地指着他:“噬、噬灵鬼!” 随着那两片唇瓣一张一合,粗砺难听的桀桀笑声发出来,就像指甲抵在大理石上发出来的摩擦声,听得人心惊肉跳。 “小妖!我们又见面了!” 花楺快要崩溃:“怎么会是你!你把陶池怎么了!” 噬灵鬼桀桀地笑:“这个吃货竟然敢吃我碰过的东西,自然就要当我的寄体!” 恍然想起去三不管酒馆时,陶池掏出来的棒棒糖,正是之前被噬灵鬼污染的! “鬼!鬼啊!”两个摄像师吓破了胆,屁滚尿流地朝远处跑。 “花花!快跑!”陶池的半张侧脸露出痛苦表情,使出最后一丝力气,发出最后的吶喊。 “想跑?哼!没有那么容易!” 噬灵鬼血盆大口一张,咆哮飞扑过来。 第31章 那呼啸而来的风声,并没有在身边停留,而是直接掠过去,径直朝她身后狂奔。 花楺意识到什么,惊慌地转过身,眼前一幕令人惊骇。 只见那疾奔而去的身体,瞬间放大好几倍,变成小山丘一般,而那张扭曲的脸,属于陶池的半边完全消失,彻底变成噬灵鬼的模样! 两个摄像师早就被吓破胆,瘫坐在地上一动不能动,脸上写满绝望:“别吃我,别吃我!” 噬灵鬼不顾他们的哀求,张开血盆大口,把两人直接吞了进去! 耳边海风呼啸刮过,一瞬间的工夫,原本在几米开外的噬灵鬼,再次来到花楺面前,得意地仰天大笑。 “美味要留到最后享用,小妖,接下来就轮到你了!” 花楺看着这张狰狞的脸,声音悲痛:“你对陶池做了什么!” 噬灵鬼咧开大嘴,发出难听的笑声:“你自身难保,还有工夫想那小子?愚蠢的小妖,我真是要被你感动坏了!既然你这么想他,就赶紧进我肚子里,去和他团聚吧!” 随着时间推移,那张血盆大口不断膨胀,逐渐成了一个看不见尽头的黑洞。 花楺慌忙忙布出结界,尽量拖延时间。 第52章 然而,那惨白的牙齿只在结界上轻轻一磕,结界瞬间裂开无数条缝隙,犹如破碎的泡沫,最终消失在空气里。 失去唯一的屏障保护,花楺迅速释放法术,却根本不是噬灵鬼的对手。 噬灵鬼并不急着吃掉她,就像猫儿捉弄即将被吃掉的老鼠,追着花楺左右乱转。 终于,他玩尽了兴。 “没工夫和你这小妖耍,受死吧!” 噬灵鬼一声大吼,兜头把花楺吞下。 一阵天旋地转,花楺落入噬灵鬼的大嘴里,条件反射地去抓能够稳住身形的东西。 没想到,还真让她抓住了,她定睛一看手心里,吓得三魂丢了七魄。 她抓住的,竟然是一条粗壮的鳞片……应该是噬灵鬼舌头上的鳞片! 虽是害怕,却又不敢松手,否则会直接跌入身后看不见底的深渊里!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,她听到一声呼喊。 “花花!” 炎小邪和云若拌着嘴赶回来,刚到营地,就看到那座深渊似的大嘴,把花楺吞了进去! 花楺浑身一震。 是炎小邪的声音! “我在这里!”花楺失声吶喊。 炎小邪两人听到她的声音,又惊又喜,疾奔过去。 身体膨胀得越厉害,噬灵鬼越难控制身躯,没等他反应过来,上下颚就被猛地撑开,几乎脱臼。 两人分工合作,炎小邪撑开噬灵鬼的嘴,云若探着身子去拉花楺:“快把手给我!” 花楺急忙伸手过去。 眼见只差十几厘米,两人的手就能牵到一起,噬灵鬼突然发狂,浑身摇晃起来。这阵地动山摇,让原本大半个身子探进去的云若,直接整个身体都栽了进去! “小魔女!” “若若!” 云若反应敏捷,半空中一百八十度调转身体,手掌抓到一排鳞片,止住身体的下滑。朝下一看,那里面如同看不见底的深渊。 见此,炎小邪和花楺两人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些。 然后,噬灵鬼仍然在发疯似的摆头,想要把撑在嘴巴上的炎小邪甩掉。 炎小邪漆黑的眼眸里划过一抹戾气:“找死!” 只听咔嚓一声,噬灵鬼痛苦得嚎叫,肚子里发出沉闷的哼哼声,就像放大了无数倍的海螺被吹响,聒得花楺和云若两人眼冒金星。 噬灵鬼的下巴,被撑脱臼了。 炎小邪把那张脱臼的大嘴往地上狠狠一砸,就急忙伸出手,去拉掉进“山洞”里的两人。 “快把手给我!” 就在他刚刚拉住两人的手时,噬灵鬼巨大的浑浊眼睛里,射出怨毒的光芒。 他虽然下巴脱臼了,不能阖上,脖子却还能动! 他不顾下巴上不断传来的痛感,疯狂扭动脖子,肚子里传出报复性的癫狂声音。 “两个女人,你会选谁!” 这种情况下,炎小邪只有腾出一只手撑住身体,否则他也会掉进去,然而如此一来,他松手的那人,就会直接落入身后无尽的深渊里。 “闭嘴!” 随着炎小邪疯狂的怒斥,他的身体掉进去大半个,却仍然不肯松开任何一只手。 这样下去,三个人都保不住。 花溶急得挣扎:“你快松手,再这样下去,你也会掉进来!” 炎小邪急怒攻心,眼都红了:“别乱动!谁都不能少!” 闻声,云若浑身一震。 她眼角沁出泪水来,娇艳的面容上却浮现一抹笑:“有你这句话,就够了!” 紧接着下一秒,她用手刀砍在炎小邪的手腕上,然后就像断了线的风筝,落进身后漆黑的深渊里。 “不!” 炎小邪声嘶力竭,猛地把花楺拉出洞外,随后便不假思索地纵身一跃,追着那道消失在黑暗里的身影而去。 花楺从那张血盆大口里跌出来,落到地上,浑身疼得厉害,脸颊逐渐湿润。 偌大的海滩上,只有她和不远处那已经膨胀成一座山大小的噬灵鬼,再没了炎小邪和云若的身影。他们两个,被噬灵鬼吞了进去。 这时,噬灵鬼拖着脱臼的下巴,朝花楺走来,每迈一步,脚下的地面就如同火山爆发似的,震颤一下。 “你运气很好,一次次有人救你,只可惜这次,你逃不了了!啊!” 噬灵鬼一声痛苦的叫喊,左眼眼角沁出一滴滴鲜红的血,浑浊的眼珠也渐渐变得澄澈分明,痛苦而纯洁烂漫。 这眼神是…… “花花快跑!” 一声熟悉的声音,让花楺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。 这是陶池的声音! 他还活着! 不等花楺问清楚,那熟悉的声音陡然一变:“该死!你以为你还能出来吗!这具身体已经是我的了!” 紧接着,那只熟悉的左眼,再次变成泥水一般的浑浊。 仿佛为了证明他的话,噬灵鬼拖着庞大的身躯,迈着大步朝花楺走过来。 “小妖!留你不得!” 经过刚才的剧变,花楺的身体已经没有半点儿力气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座沉重的大山不断靠近,直到她成为他的腹中餐。 或许如此,她就能够和陶池,炎小邪,云若一起了。 眼见那巨大身躯就要朝自己压下,花楺没有半点力气逃走,绝望地闭上眼睛。 第53章 就在命悬一刻时,一声凤鸣,划破天际。 一声重物被掀翻在地的声音响起。 吹打在脸颊上微冷的海风,忽然间变得炽`热起来,就像焦灼的炭火。 面前火红的光,照亮花楺的脸,她缓缓睁开眼睛。 一只通体乌黑的凤凰,蓦地出现在半空中,他周身燃烧着灼灼烈火,就像一团红光四射的火焰。 “贺燃!快带花花离开!”陶池的声音蓦地出现。 花楺抬头,再次看向空中。 这凤凰竟然是贺燃? 不等她看清楚,眼前突然一花,紧接着下一秒,她的身体突然出现在半空中,而那灼热的火光却在身下。 她竟然在凤凰的背上! “贺燃?”花楺不确定地问。 凤凰转头看她,露出额头上红色的火焰图腾,朝天一声嘶鸣,仿佛在回答她的问题。 不知为何,花楺蓦地响起师父那幅黑色小鸡的画…… 或许,画中的并不是什么小鸡仔,而是凤凰。 她变化出师父交给她的红色暖玉。 暖玉原本看不出来什么出奇,此时一出现,竟然散发出火红的光,紧接着便在花楺震惊的目光中,形状变成火焰形,和贺燃额头的印记一般无二。 “是……师兄么?”花楺问。 虽是问话,语气里却是肯定。 原来,她一直要找的人,就在身边。 终于找到师兄,却是在这种情境下。花楺想扯下唇角,鼻子一酸,泪水先一步滑落下来。 贺燃沉默着,并未回答,径直朝高空飞去。 “混账!你要做什么!你想同归于尽吗!”噬灵鬼刺耳的声音,歇斯底里地响起。 “就算是死,我也不会让你伤害花花!” 突然,下面“砰”的一声震天撼动的爆炸声,顿时激荡起滔天海浪,大地和空气跟着震颤。 紧接着,地面上那硕大的身躯,竟然变成一团白雾,原本被吞下去的两个摄像师,意外地躺在地上,不知生死,而同样被吞下去的炎小邪和云若,却不见人影。 陶池自爆了! “陶池!”花楺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唤。 然后,却没人响应她。 贺燃变化出人形,和花楺一起落地。 听到动静的沈雾和叶渺渺,从远处匆匆赶来,入眼便是这副情景。 沈雾眉心紧锁,俊美的面容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,不用问,已猜出七七八八,顷刻间变化出绛紫色光华,将那白色雾气包裹起来。 叶渺渺走到两个摄像师那儿,伸手探到他们的鼻息之间:“还有气。” 施法将两人的记忆抹除,回到几人身边:“究竟发生了什么?” “噬灵鬼占据陶池的身体,吞下两个摄像师,就连炎小邪和云若……也被他吞下去了。”一想到活生生的三人在眼前消失,花楺感觉浑身冰冷,难受得几乎发不出声音。 “两个人类都没事,小邪和云若定然无碍,该是进入了某个时空缝隙里。只是可惜了陶池……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,只是没想到,这一天会来得如此突然。” 从三不管酒馆回来后,他们就发现陶池身体里的噬灵鬼,却没法在不伤害陶池的前提下拔出,只能以后等到噬灵鬼按耐不住,自己浮出身体,再见机行事。 “陶池呢?” 花楺看向那团被紫光包裹的白雾,不确定这样状态的身体,还能否恢复最初的模样。 “我封住了他的魂魄,不至于魂飞魄散。”沈雾沉声道。 这是陶池的天命,他们能做的,也仅有如此。 白雾逐渐缩小,最终回归原本的人形,依然是朦胧的雾状。 陶池虚弱地躺在地上,看着围在身边的人,最终视线落在花楺的满是泪痕的脸上,他伸出手去,想要把那泪珠拭去,却只摸了个空。 他无奈地笑笑,收回手:“花花,我刚才的样子,是不是很丑?” 花楺拼命摇头:“不丑,很好看,你一直很好看!” 陶池扯了下唇角:“别骗我,我知道很丑。你喜欢什么模样,喜欢猫么,还是喜欢兔子?猫还是算了,会抓人,要不下辈子,我变成兔子,再和你玩好不好?” 花楺的喉咙里仿佛哽了一根刺,生生地疼,说不出话来。 陶池笑着眨眨眼:“就这样说定,下辈子我要做兔子,再也不做永远吃不饱的饕餮了。” 他这辈子吃了太多东西,该吃的不该吃的,他都吃过了,却从未体会过吃饱的感觉,有时候他都怕一不小心,就要把身边的人也都吃掉。 还好是在把大家吃掉前。 这样很好。 陶池的身体越来越模糊,直到最后一点点破碎,一点点变成虚空。 “再见了,大家。” 第32章 沈雾怀抱一只垂耳兔,如玉一般的手贴着兔子脊背,掌心发出幽深的紫光。 花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,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沈郁怀里的兔子。 瞧她这副紧张兮兮的模样,叶渺渺笑了笑:“别担心,沈雾做这事不是一次两次了,你瞧,这不马上醒过来了么?” 他话音未落,花楺就看到那只“死”掉半天的兔子,随着紫光的逐渐消散,忽然动了下,眼皮缓缓睁开,露出里面的红眼珠。 “活了?”花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使劲眨了眨,确定兔子确实在动弹,提着的小心脏终于落下,仰头笑起来,“是真的活了!” 第54章 目光一对上沈雾似笑非笑的眼,瞬间如同做错事的小学生,赶紧埋下去头,默默数着鼓点似的心跳声。 莫名其妙的,她心虚什么…… 不想让别人察觉到自己不对劲,花楺又重新抬起头,不过还是没有勇气去看沈雾,目光盯着白兔看。 “陶池,你能听到我说话吗?” 没错,沈雾怀里的垂耳兔,就是陶池,沈雾把几近魂飞魄散的他,放进一只刚刚死掉的垂耳兔躯体里,然后他就这样奇迹般的活过来了。 拥有起死回生的本领……沈雾真的只是妖吗? 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,陶池晕乎乎的双眼完全睁开,一看清周围景象,活像见鬼似的,吓得浑身的兔子毛都炸了起来。 好可怕! 花花竟然变成了巨人!还有渺渺也是! 真的好可怕! 他一抬眼,看到自己在巨人沈雾的怀里,这样仰望角度,沈雾比其他人看起来更高,更大,像个黑脸门神似的,吓得他一蹬腿,差点儿从沈雾怀里跌出去。 沈雾抱稳怀里毛发有些灰扑扑的垂耳兔,发出紫光的掌心,半点没从兔子脊背上离开,有些嫌恶地皱了皱眉。 “再乱动,就把你扔进海里。” “咕叽咕叽咕!”(你扔我试试!) 那软绵绵的小动物的声音一发出来,陶池瞬间愣住了,看了眼自己毛茸茸的“手”,一低头,软乎乎的耳朵耷拉到脸上,遮住他一只眼……这副模样,和他在网上看到过的宠物兔像极了…… 难道他竟然成了一只兔子?!所以看他们才会如此巨大?! “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!”(沈雾!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!) 沈雾懒得理这只骂人的兔子,桃花眼散漫地一瞥,掌心中紫光消失,怀里的垂耳兔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。 “接着。” “咕叽咕叽!”(我好怕啊!) 花楺条件反射地伸出双手,下一秒,精准地接住垂耳兔。 “噗嗤!”旁边叶渺渺笑出声,伸出手指戳了戳兔子脑袋,“你啊你,刚才不是你嚷嚷着要做兔子,现在真的成了兔子,倒不乐意了。要不是沈雾及时锁住你的魂魄,放进兔子里,现在你都已经魂飞魄散了。” 垂耳兔咕噜噜两声,耷拉的耳垂垂得更厉害了。 花楺看着叶渺渺和变成兔子的陶池说话,脸上一片茫然。 她不是兔妖,自然听不懂兔子话,渺渺修为比她高得多,能通兔语,也没什么。 帐篷前,贺燃在默默生火煮饭,沈雾忙活完了陶池也走了过去,不过并没有帮忙,抱着双手好整以暇地站在旁边,不知道在和贺燃说些什么。 明明距离不远,她却一点儿都听不清他们的声音。 最后看了一眼贺燃,花楺抿唇扭过来脸。 她现在还不知道要如何和自己这位“师兄”相处,尽管他们早已经相处了许久。 掌心无意识地顺着兔子的后背毛,掌心里冷不丁有些刺刺的感觉。 低头一看,原来是那毛发里夹了几根草梗,不只是后背,这只兔子整个皮毛都有些灰扑扑的。 “那里似乎用不着咱们,”花楺对叶渺渺说道,“要不我去给陶池洗洗澡吧,这个兔子毛,委实有点脏了。” 叶渺渺还未点头,刚要说“好”,垂耳兔欢快地叫起来。 “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!”(啦啦啦~花花要帮我洗澡啦!) 叶渺渺自然而然地从花楺怀里接过来兔子,笑着改口道:“陶池说他害羞,让我帮他洗,你在旁边陪我说说话就好。” 花楺点点头,看着兔子在叶渺渺怀里使劲蹬腿,又叫唤了几声,问:“他又说了什么?” 兔子蹬腿:“咕叽咕叽咕叽咕叽!”(我要花花帮我洗澡!) 叶渺渺笑得如沐春风:“好好好,知道了,我帮你洗就是。” 兔子发出狂叫:“咕叽咕叽咕叽咕叽!!”(我不要男人给我洗澡!) 叶渺渺目光温柔如水:“知道了,我会温柔的。” 陶池:“……” 此刻,我真的好想去死一死…… 第33章 花楺正襟危坐,眼睛都不敢朝左右多瞄一眼。 她从未到过如此高的地方,脚下云层波浪一般呼啸着朝后翻涌,结界里的空气平静无波,连根发丝都没动。 她在腾云驾雾,和沈雾以及变成兔子的陶池一起,坐在贺燃的真身上。 起死回生,是颠倒阴阳平衡的逆天法术,即便是沈雾这种大妖,仍是难免遭到反噬。反噬的结果便是,他那一身深不可测的法术被封,短时间内,体质和普通人类男子无异,自然无法腾云。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小小花灵,花楺从未离开过地面。 陶池倒是不把腾云当回事,两条后腿使劲一蹬,可是在半空中停留不到一秒,便落了地……他现在只是一只能够听懂人话的兔子。 带着他们几个拖油瓶,贺燃只得化出原形,载他们飞回去。避免人类瞧见,引起不必要的恐慌,周围特意设一层结界,既能隐形,还能挡风。 那乌黑厚重的双翼打开,轻描淡写地一扇,便在海上掀起滔天巨浪,令人咋舌。 南禺山植被茂盛,像花楺这样的花灵树灵居多,日常所见的兽妖,都是些兔妖、狐狸精之类的小型走兽,鸟类里,整座南禺山头,只有麻雀精。像凤凰这种传说中的神兽,据说早在万年前的神魔大战中灭亡,花楺只在师父的书房里,那一沓积灰的古书里见到过。 第55章 或许贺燃是天地间仅存的唯一一只凤凰。 花楺不由好奇,当年师父究竟使用什么手段,才收到贺燃这种大妖做徒弟。在她看来,不学无术只懂吃喝玩乐的师父,完全传授不了贺燃有用的本领。 她正胡思乱想,手腕内侧忽然一烫,光洁无暇的皮肤上,逐渐浮出一条血红的藤蔓图腾,蜿蜒向上,与她心脉相连。 这是心藤,并蒂而生,每根有两条,分别寄宿在不同的宿主身上。一方宿主遇到危险时,另一方宿主会有感应,便能及时前去救援。 这次的噬灵鬼事件,让渺渺心有余悸,为了避免类似事件的发生,特意把心藤交给她。 “把渺渺留在岛上,一个人收拾那堆烂摊子,真的好么……”花楺小声叹口道。 炎小邪和云若失踪,陶池变成兔子,这些事在人类看来太过匪夷所思,要是被知道,肯定会登上明天的头版头条,引起轩然大波。 与其个别人忽然消失引人怀疑,倒不如直接推掉这次录制。 他们直接跑路,只留下渺渺一人作解释。 一想到温柔善良的渺渺,要一个妖面对那一大群人类,花楺就后悔得不行。 她应该留下,陪他一起。 陶池丝毫没有身为凶兽的自觉,蹬着兔子腿,在花楺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。 “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!” (坏蛋渺渺!不知道男男授受不亲吗!我全身上下都被他看光了!把他扔掉才好!) 花楺听不懂兔子语,眨眨眼,沉浸在后悔和内疚中。 沈雾双腿盘坐在旁边,看透她的心思,不紧不慢道:“渺渺在人类世界混迹千年,自有一套与人类交往的办法,用不着你这初出茅庐的小妖。” 顿了两秒。 花楺慢吞吞“嗯”了声,手指无意识揪住一撮兔子毛,慢慢收紧,悄无声息朝远离沈雾的方向挪了挪。 沈雾淡淡瞥了眼她的小动作,不置可否。 花楺眨眨眼,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。 又是千年。 真是巧了,千年前,她的师兄离开南禺山来到人间,听沈雾话中意思,渺渺也是差不多那时候来的。 耳朵毛快被揪掉,陶池疼得龇牙咧嘴,两条后腿不断乱蹬。 花楺反应过来,连忙松手:“抱歉,弄疼你了,我给你揉揉。” 那柔弱无骨的小手轻轻按摩在耳朵上,带着淡淡花香,舒服极了。 陶池眯了眯眼,忽然觉得当一只兔子,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差劲。 花楺专心致志揉着被揪红的兔耳朵,旁边传来声音:“给我。” 她动作顿了下,抬头看向沈雾,好似没明白他的话。 沈雾没做解释,伸手探向她怀里。 花楺猝不及防,没来得及做出反应,怀里的兔子不翼而飞。 身体忽然腾空,陶池与沈雾对视一眼,不满地蹬着两条后腿,表示抗议。 “咕叽咕叽咕叽咕叽!”(你要干嘛!快放开我!) 沈雾抬手,把他往外随手一丢。 半空中划出一道雪白的抛物线。 “咕咕咕咕咕叽!”(啊啊啊啊啊淦!) 随着一声刺耳的兔子尖叫,陶池吧唧落地,稳稳落到前方。 见他安全着陆,花楺悬着的心放下,下意识站起身,要去把他抱回来。 起身后,眼角余光才注意到两侧不断往后涌动的云彩…… 身体不由自主晃了下,腿好软…… 距离陶池不到两米,好像隔了一道无法跨越的天堑。 沈雾手肘撑在膝盖,支起身,好像发现什么趣事,淡淡一哂:“怕高?” “……”花楺半晌挤出一句,“并不。” 身为一只千年大妖,竟然会恐高?说出去不怕笑掉人大牙。 沈雾表情似笑非笑,显然不信。 浓密乌黑的凤羽连成一片,平坦又宽阔,没有半点颠簸。 不想在他面前输掉面子,花楺吸一口气,左脚颤颤巍巍朝前迈出一小步,身体像是狂风中的风筝,摇摇欲坠。 沈雾轻笑:“你在走独木桥吗?” 花楺没有接话,事实上她现在根本无暇分心去想沈雾说了什么,眼前平坦宽阔的空地,仿佛无限变窄,只容得下单脚通过。 后背冷汗涔涔,好似忽然失去了行走的能力。 屋漏偏逢连夜雨,发软的双腿忽然抽筋,又疼又麻,传遍全身,整个身体彻底失去了控制。在一阵猛烈摇晃之后,花楺偏离重心,身体不受控制地朝云端跌过去。 陶池尖叫:“咕叽咕叽!”(花花小心!) 云端之下,是万丈深渊。 猎猎寒风刮在脸颊上,如刀削一般的疼。 花楺后悔了,逞强的后果便是,她马上就要变成一滩含羞草饼,还是摔得胶黏稀烂的那种! 电光火石间,手腕忽然被人拉住,她下坠的身体稳稳荡在半空中。 紧接着,随着手腕上的力道一带,她的身体犹如一根在风中飘摇的墙头草,倏然辗转向斜后方。 恰好落入沈雾怀里。 时间静止了几秒。 花楺用眼角斜斜看了眼云端之下的地面,山川江河变得和蚂蚁一般小。 这得多高啊! 想到她差点跌下去,身体又软了几分。 第56章 劫后余生,没来得及喜悦两秒,花楺后知后觉自己在沈雾怀里,慌了神,一抬头,对上那双艳色逼人的桃花眼,一时语塞,心跳乱七八糟。 怀里人惊吓过度,小脸煞白。 沈雾问:“不是说不怕?” 困窘的潮水快要把她淹没,花楺脸颊滚烫,僵着手脚,想从他怀里出来,握在手腕的力道未变,动了动,没法挣脱,只得支支吾吾提醒他:“放开手。” 沈雾似笑非笑:“还过去么?” 花楺求生欲极强:“不了,绝对不去了。” 两米之外的陶池一听,两只兔子耳朵竖起来,眼泪汪汪。 “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!”(花花不管我了吗!呜呜呜呜!) 花楺从沈雾怀里脱身,坐得远远的,问:“陶池说了什么?” 沈雾轻描淡写道:“他说,今晚想吃麻辣兔头。” 刚才还叽哩哇啦叫个不停的陶池,忽然闭声,一蹦一蹦跳到最前头。 兔兔那么可爱,怎么可以吃兔兔!他才不要做麻辣兔头! 一时间,空气安静下来。 花楺眼观鼻鼻观心,想起与沈雾初见那次,她差点摔跤,也是这样被带入怀里,他怀里冷得像冰窟。在天道幻境时,她虽是因花期到了,偶有断片,仍隐隐约约记得,他怀中温度一如初见,冷得人瑟瑟发抖。 可方才……如果她没有感觉错的话,沈雾的身体,变暖了。 她想得出神,未察觉到手腕的藤蔓图腾忽然一动,绽开一朵妖冶小花,花瓣犹如条条血丝所化,转瞬间沉淀入那白皙的肌肤,消失不见了。 远在小岛上的叶渺渺,正与导演徐波周旋。 徐波在圈里出了名的暴脾气,之前看在他们粉丝众多的份上,不想惹事,才按捺住脾气,实则昨天已经看他们不顺眼。谁知今早一来岛上,嘉宾只剩一人,其他几人竟然离开了。 徐波瞬间火山爆发,机关枪似的乱扫。 奈何叶渺渺是出了名的情商高,说话滴水不漏,硬是让徐波朝他有火发不出。 叶渺渺看到手腕内侧乍然出现又乍然消失的血色小花,眉心几不可察蹙一下。 “我从业十多年,什么人没见过?你们这样私自离开,节目组的损失谁来承担?大家耽误的时间,谁来弥补?”徐波冷笑道,“别以为节目没了你们不行,多的是艺人想上,大不了直接换人!” 叶渺渺眉心郁色微敛,看向面前咄咄逼人的徐波,忽然失掉周旋的耐心。 “一概损失,由我们承担,其他悉听尊便。” 徐波愣了下,看着突然变脸的叶渺渺,没太明白他后半句话的意思:“你说什么?” 叶渺渺言简意赅:“换人吧。” 徐波脸色比刚来那会儿还难看,工作人员清楚他的脾气,都安静不吱声,生怕把火惹到自己头上。 他伸出手,毫不客气地指向叶渺渺的脸,怒斥道:“想来就来,想走就走,当我这里是酒店吶?今天我把话放这儿,你们想录也得录,不想录也得录!不然,以后别想在这一行混下去!” “是么?”叶渺渺抬头看了眼指在面前的短粗手指,眸中一闪而过一丝厌恶,似笑非笑道,“徐导这是打算封杀我们?” 徐波没想到这时候他还能笑出来,气焰嚣张道:“年轻人,别太把自己当根葱,这圈里什么都缺,就是不缺艺人!” 在这远离都市的荒凉小岛上,徐波忽然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酒气,紧接着就像喝醉一样,脸颊两侧出现两坨红晕。 别人只看到叶渺渺倾身在徐波耳边小声说了什么,然后就看到徐波变了表情,左右开弓,狠狠抽自己巴掌。 在所有人差异的目光中,叶渺渺登上一艘快艇,发动机器,扬长而去。 徐波没有阻止,只不断呓语道:“我错了,对不起,我错了,对不起……” 像是被叶渺渺一句话吓傻了。 工作人员亲眼目睹这诡异的一幕,个个头皮发麻。 “叶渺渺给徐导说了什么?看把他吓的。” “谁知道说了什么,难道真像圈里传的那样,他们后台很硬,所以一说出来,直接让徐导妥协了?” “谁知道呢,他这样下去不是办法,你快去劝劝。” “你怎么不去劝,像被下了降头似的,看着就唬人……” 第34章 打开开关,温暖的水流划过身体每一寸肌肤,胳膊上有好几处淤青,身上还有好几处。 花楺叹口气。 好在捡回来一条命。 洗完澡后,用药膏把身体淤青涂抹一遍,静静等待药膏晾干,这时,房门“砰”的响了一声。 花楺穿好衣服,打开门,门外意外的没有人。正疑惑怎么回事的时候,脚背忽然一重。低头一看,一团毛茸茸的身体趴在她脚背。 陶池沮丧地耷拉耳朵,一双红眼睛骨碌碌地乱转,包着眼泪,看起来好不可怜。 花楺蹲下身,把他抱到膝盖上,擦干他眼角泪珠:“好好的,怎么突然哭了?” 陶池:“咕叽咕叽!”(肚子好饿!) 花楺疑惑地眨眨眼:“嗯?” 陶池:“咕叽咕叽咕叽!”(我要饿死了!) 一声连绵不断的肚子叫,从毛茸茸的身体里发出来。 花楺看了眼那瘪瘪的肚子,总算明白他的意思:“饿了?” 第57章 兔子头点得像捣蒜。 花楺抱歉道:“我把这事给忘了,这就去给你弄吃的。” 冰箱里食材应有尽有,花楺抱着兔子问:“你想吃什么?” 看到那盘打包好的烤肉,陶池眼睛一亮,兴奋地指向烤肉,哈喇子快要从嘴角流出来。烤肉是他的最爱,这是离开前,他打包好放进冰箱,结果忘记带走了。 顺着那毛茸茸的爪子,花楺看到烤肉,担心道:“你现在是兔子,要不吃点胡萝卜、青菜之类?烤肉不容易消化,而且这都放好几天了。” 胡萝卜,青菜? 这种鬼东西,怎么能和肉肉比! 陶池一听,不乐意了,蹬着两条后腿表示抗议。 “咕叽咕叽咕叽咕叽!”(不管!我就要吃肉!) 见他这样抗拒,就算听不懂兔子语,花楺也能把他心思猜得七七八八,商量着问:“今天稍微吃点垫垫肚子,明天我去多给你买些好吃的,好吗?” 陶池滴溜溜转着兔子眼,重重点头。 只要让他吃肉,怎样都行。 花楺取出一小盘,热了热,用蔬菜包着。 陶池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,跳上桌子,大快朵颐。 花楺朝楼上走:“你先吃着,我去找一下……贺燃。” 只能靠猜的揣摩陶池的意思,这样太容易造成误解,最好的办法,就是使用法术让她能够听懂兔子语。 卧室门没关,贺燃站在窗边,遥望夜景出神,花楺走到门口都没察觉到。 咚咚。 花楺敲了两下门。 透过玻璃,贺燃目光捕捉到门口的人影,眼波微转,淡声道:“进。” 贺燃转身看向走过来的花楺,低声问:“什么事。” 他向来少话,就算不得不开口,也是这样言简意赅,一个字一个字崩出来。 花楺已经习惯,斟酌着词句问:“有什么办法,可以让我听懂陶池在说什么吗?这样可以方便照顾他。”说完不忘补充一句,“如果没有的话,就算了。” 他是师兄,是重要的人,反而比面对其他人时,更多一层小心翼翼。 贺燃深深看了花楺一眼,面无表情道:“闭眼。” “嗯?”花楺不太明白他的意思。 贺燃:“我给你渡修为。” 这确实是最一劳永逸的法子。 不过,修为这种东西,对于修行的妖来说,比命还重要。 贺燃下山千年,他们之间并没有作为师兄妹的情分,只凭借这短短几月的相处,花楺实在没有那么大的脸,因为这点小事就问他讨要修为。 “没别的方法吗?” 贺燃看透小姑娘的心思,淡声道:“就当做替三……师父指点你,不必放在心上,况且并不需要渡很多。” 这是认识贺燃以来,第一次一次性听他说这么多话,也是他第一次承认,他就是她苦苦寻找的师兄。 花楺不再矫情,感谢道:“谢师兄。” 贺燃指尖点在她眉心,精纯浑厚的修为,从他指尖源源不断渡入身体,花楺不自觉闭上双眼。 肉眼关闭,天眼打开,花楺看到一股金色的河流,从眉心流遍四肢百骸,最终汇集到丹田,又从丹田出发,重新流遍四肢百骸,如此周而复始,直到身体每一寸经络,都被渡上一层金光。 全身上下通畅无比。 花楺猜测,这该是师父所说,洗经伐髓之后的状态,却又有不同。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,渡修为确实是修行路上一条快捷方式,可这种做法有个致命弱点,就是需要洗经伐髓,才能将他人渡入的修为与自身修炼而来的,融为一体,需要把全身经脉全部碾碎,再重新用烈火接合,过程痛不欲生,因此,就算她修行缓慢,师父也从没提过给她渡修为的事。 贺燃既然主动提出渡修为,自然清楚洗经伐髓,甚至比她更加了解。 这半天,她没有表现出丝毫痛苦的模样,他却没有半点反应。难道说,他对她太过自信,能够一声不吭渡过洗经伐髓?还是说……从一开始,他就清楚知道,她不会经历那般痛苦? 想到这,花楺忽然睁开眼,看到那双目光迷离的凤眸,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。 重重闭了下眼,重新睁开时,贺燃脸上表情淡漠,目光中是亘古无波的沉寂。 果然是她看错了。 贺燃收回指尖:“可以了。” 花楺点点头:“你给我渡了多少修为?” 贺燃淡声道:“不多,一千年。” 花楺脑海里不断回响他那句“一千年”,心情复杂,既觉得捡到宝了,又觉得有点丢脸。她苦心孤诣修行千年,可对于贺燃这种大妖来说,不过是沧海一粟,可以根据需要与否,随手渡给别人。 她清清嗓子,按捺下心中激动,问出疑惑:“为什么我并没有感觉到很痛苦,师父讲,洗经伐髓痛不欲生,就算是他老人家都受不了。” 贺燃沉默看着她,不知想起什么,半晌说道:“你我师出同门,修为同源,所以洗经伐髓不必经过他人那般痛苦的过程。” “是这样吗……”花楺不太确定地问,她从未听到过这种说法。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,同门之中,如果有人想要用渡修为的法子投机取巧,对师兄弟包藏祸心,那又怎么杜绝? 第58章 “嗯。”贺燃显然不想多做解释,转身看向窗外,“我累了。” 逐客令下得如此明显,花楺很识趣地朝门口挪:“师兄好好休息,晚安。” 走了两步,她想起一件事,忽然转身,发现刚才转身看向窗外的贺燃,此刻竟是面向她,目光眼巴巴地望着门口。 “……”他就这么迫不及待,希望她赶紧走开吗…… 没想到她会忽然转身,贺燃目光来不及收回,微微错开她的身影,淡声问:“还有什么事。” 花楺思忖片刻,一股脑说出心里话:“师父很想念你,想到每天以泪洗面,天天翘首以盼,快要成为一尊望徒石。你抽空回去看看他,好吗?” 在听到那句“想你想到每天以泪洗面”时,贺燃眉角几不可察抽了下,脑海里浮现那张嫩生生的少年脸,如何演技造作地欺骗面前懵懂的小姑娘。 半天没等到回答,花楺当贺燃不愿回去,之前他刻意不与她相认,肯定也是不愿回山里的缘故。总之,她已经把师父的话带到,是否回去,全看贺燃自己抉择,她总不能把他绑回去,再说了,她也打不过他。 还有一步踏出房门,这时,身后传来声音。 “你是否知道,我为什么离开南禺山。” 花楺脚步顿住,转身看向贺燃,摇了摇头:“不知道。” 他离开时,她才刚刚修炼成花灵,懵懂无知,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师兄。 贺燃没头没尾地问一句,却没解释,又问:“你希望我回去吗?” 花楺毫不犹豫道:“当然,师父很想你。” 贺燃强调道:“我问的是你,你是否希望我回去。” 花楺理所当然地说:“师父希望你回去,我自然也是。” 贺燃:“明天。” “嗯?”花楺不太明白他的意思。 贺燃深深看她一眼,脸上总是淡然的表情,难得出现一丝松动:“明天回南禺山。” 没想到他会忽然说这事,花楺愣了两秒,想到他千年没回去,山里早就发生翻天覆地变化,指不定找不着回去的路了,于是点头道:“嗯嗯,我和你一同回去。” 从贺燃卧室出来,花楺直奔厨房,陶池还在那里。 厨房里一片狼藉,不知道的还以为被人打劫了。 原本趴在桌子上大快朵颐的兔子,消失不见,只剩下一盘生菜,里面的烤肉已被消灭殆尽。 花楺心里一惊,难道有人趁她不在时,偷偷进门,把陶池带走了?可客厅里那些名贵的字画还都在,谁会闲着没事,翻墙进院,只为带走一只兔子? 冰箱门大开着,里面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。 花楺走过去,在一堆乱七八糟的食物间,看到一片毛茸茸的屁股,两只耳朵竖在烤肉盘子上,发出嘤嘤嘤的餍足声音。 原来这只贪嘴兔子在偷吃,也不知道那小小的身体,如何翻山越岭插上翅膀,才能爬进冰箱里。 花楺把陶池从冰箱里拖出来,拎在半空中,故意板着脸:“你怎么可以偷吃呢,我们之前说好,只吃一小份的!” 陶池耷拉着兔子头,嘴里叼着一块肉,不嚼不咽,见到花楺像是见到救星,咕叽咕叽哭得很凶。 “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!”(花花!我肚子好痛!快要死掉了!) 有贺燃渡给她的修为加成,花楺终于能够听懂陶池的话,皱眉看了眼冰箱里被他吃掉七七八八的烤肉,担心道:“你怎么都给吃了,这可是两人份的量!” 陶池嘤嘤哭道。 “咕叽咕叽咕叽咕叽!”(肚子疼,好疼,快要疼死了!”) 花楺没有养兔子的经验,只得先把他小心翼翼放到沙发上:“我去换件衣服,马上送你去医院。” 换好衣服下楼,沈雾站在客厅,许是听到楼梯口的声音,转过来身,怀里一团毛茸茸。 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兔子,此刻双目紧闭,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怎么了。 花楺想起,回来路上,沈雾半真半假地说了句,今晚要吃“麻辣兔头”…… 见她盯着怀里的兔子不说话,沈雾道:“走吧。” 花楺有点懵:“什么?” 沈雾打量了她身上刚刚换好的外出衣服:“不是要去医院?” 花楺这才反应过来,走过去,打算从他怀里把兔子抱过来:“我这就去。” 沈雾没有松手,花楺怕弄痛陶池,不敢硬抢,看向沈雾,疑惑地“嗯”了一声。 总不能他好不容易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,真的只是为吃一口兔子肉。 沈雾自顾自地朝车库走。 花楺只好跟过去。 沈雾的座驾是一辆黑色轿车,低调不扎眼。 花楺坐在副驾驶座上,看着怀里好似熟睡的兔子,仔细回忆刚才在客厅里发生的经过,心中浮起一丝疑惑。 沈雾淡淡瞥她一眼:“在想什么?” 花楺抿了抿唇:“你怎么知道,我要带陶池去医院?” 她分明没有说过要去医院的话,沈雾却知道,难道是陶池告诉他?可他现在修为被封,和普通人类无异,顶多长得好看点,气质卓绝了点,根本听不懂兔子语才是,除非……他修为已经恢复了! 沈雾神色自若:“陶池肚子鼓成怀胎一般,厨房又被洗劫一空,明眼人一看,就知道怎么回事。你换上外出的衣服,除了为了这事,还能是什么。” 第59章 花楺:“……” 好吧,这推理没毛病,可第六感总觉得哪里不对,却说不出个所以然。 轿车如同一只幽灵,快速穿梭在深夜里,来到一家24小时营业的宠物医院。 陶池醒过来,疼得哼哼唧唧。医生给他简单做了检查,开药催吐。很快药力发挥作用,陶池狂吐半天,快把胃里酸水吐出来。 然后是输液。 花楺盯着玻璃瓶里的液体顺着柔软的管子,一滴滴进入陶池的身体,有点稀奇。 在山里,要是有哪个妖不舒服,实在忍不了的,便会去找师父。别看师父平时吊儿郎当,却医术了得,不管什么疑难杂症,都手到擒来。 听那医生说,陶池这次伤到了胃,很长时间才能恢复。 想起师父,花楺灵机一动,低头问怀里的兔子:“要不明天我带你一起回家?我师父治病很厉害,你很快就能好起来。” 肚子疼半天,又吐了个昏天暗地,陶池浑身脱力,听到花楺的话,有气无力的哼哼。 “咕叽咕叽咕叽咕叽。”(花花去哪里,我也要去。) 花楺:“好,那就说定了。” 沈雾目光一转,看向花楺:“为什么忽然回去?” 花楺有点不敢直视他的眼:“我找到师兄了,贺燃就是我的师兄,我得送他回去。” 想想真是妖生如戏,她一直苦苦找寻的人,竟然一直就在她身边。 刚才话一问出口,沈雾心里已有答案,对这个回答丝毫不感到意外。 沈雾:“什么时候回来?” 花楺:“嗯?” 沈雾:“送完贺燃回去,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?” “回来?” 这话把花楺问懵了,她下山是奉师父之命寻找师兄,现如今师兄找到了,任务达成,自然没了下山的理由。 沈雾定定看着她,目光难得认真,陡然间,花楺心头竟浮起一抹莫名的心虚。 沈雾垂下眼皮,遮住那双潋滟的桃花眼,嘴角勉强勾起一丝弧度。 “难道你打算抛弃为夫么,娘子?” 第35章 空气中安静数秒,花楺却感觉比一百年还要久。 “其实我……”她打算摊牌,可看到沈雾垂眸不语,看不清眼底神色,声音便梗在喉咙,怎么都发不出,心里好似有根弦,被轻轻拨了一下。 鬼神神差的,她道:“一周可以么,最多一周,我就回来。” 话音一落,花楺恨不得咬断自己舌头。 闻声,沈雾脸上阴霾瞬间消散,仿佛从未出现过,嘴角轻轻勾起:“好,我在这里等你回来。” 声音温柔的,好像一个等待出海丈夫归来的妻子。 他容貌本就和渺渺极为相似,这样笑意缱绻,简直像了十成十。 就当做,为渺渺。 渺渺对她这样好,总不能一声不吭直接离开。 输液完回家时,已经过凌晨。 安排完陶池,花楺胡乱洗了洗,困意席卷而来,到床上就睡,醒来时天已经大亮。 稍微收拾了些需要带回去的东西,去陶池房里唤醒他,下楼看到在客厅等候的贺燃。 只有贺燃,花楺朝空空的游戏室和其他房间看了看,似乎在寻找什么。 贺燃轻轻闭了下眼:“时间差不多了。” “嗯?”闻声,花楺收回视线,对上那双一贯清冷的凤眸,点头道,“好。” 离开别墅,花楺敏感地察觉到,后背落上来两道炽热视线,驻足转身,在二楼落地窗内,对上沈雾的眼。 见她望过来,沈雾没有丝毫被人抓包的窘迫,唇角轻勾,两片薄唇翕合几下,无声地说出五个字。 花楺忽然懂了唇语。 他说的是,“我等你回来。” 花楺连忙转身,落荒而逃一般,匆匆追上前面的贺燃。 南禺山深处,一道结界把人界与妖界分成两个时空。 花楺用秘法打开结界,面前出现一片小山坡,山坡上长满及踝高的青草。 花楺抱着化成兔子的陶池,率先一步踏入结界,走了几步,没见到贺燃跟过来,转身看到他望着脚下青草出神。 花楺折回去:“走过这一段草地,很快就能到师父的小竹园,你还记得吗?” 贺燃从记忆里干裂烧焦的土地中回神,冷淡的嗓音染上柔和:“记得。” 迎面走过来一个妖,大夏天的丝毫不嫌热,穿着金色铠甲,青涩稚嫩的脸上表情威严,走路雄赳赳气昂昂,像极一个征战沙场的小将军。 遇到熟人,花楺心里一喜,仰头喊了句:“雀雀!” 雀雀看到斜前方的花楺,愣了下,惊喜地上去给花楺就是一个熊抱,然后抓着她的手臂转圈圈:“太好了,你终于回来了!” 花楺被她拉得手臂一松,差点把怀里陶池摔到地上,连忙稳住脚步,阻止兴奋的好友:“停!停停!” 雀雀这才注意到她怀里抱了只兔子,好奇地戳了戳:“咦?你这一回来,就去山里为散人打野味去了吗?” 陶池忽然转头,张嘴朝向戳在背上的手指。 “咕叽咕叽咕叽咕叽!”(你才是野味!你全家都是野味!) 雀雀眼疾手快,快速收回手指,险险从兔子口中逃生,心有余悸地拍拍心口:“原来兔子急了,真的会咬人啊,好凶的兔妖!” 第60章 她修为比花楺多了一千年,刚才听懂了这只暴躁兔的咒骂。 除了做饭超好吃的渺渺,陶池最讨厌长成女孩子样儿的小白脸,尤其是这种,上来就占他最爱的花花的便宜,恨不得把他抱过花花的手给咬断! 很显然,陶池把小将军打扮的雀雀,当成男孩子了。 陶池狠狠瞪了雀雀一眼,十分后悔刚才动作太慢没咬到,正要口吐芬芳,花楺连忙捂住兔子嘴。 花楺抱歉地看向雀雀:“他生病了,心情不好,你不要和他计较。” 雀雀倒是大度,捏捏那两只兔子耳朵,在陶池反应过来前,连忙收回手:“不过一只兔妖,我和他计较什么。” 被捂住嘴的陶池:“屋里哇啦叽叽咕咕!” 快被这个臭小子气死了! 雀雀假装没听到偶尔从花楺掌心里露出的兔子骂,问花楺:“对了,一直忘了问你,散人派你下山干嘛去?是要采买什么东西吗?这种事哪里用得着你,我去采购的时候,顺便带回来不就成了。”雀雀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,“难不成这个老不修,要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,才特地吩咐徒弟亲自下山去买?” 花楺摇头:“师父让我下山去找师兄,你背后说他坏话,小心他又罚你去后山养野猪。” 雀雀俏皮地朝她眨眨眼:“你不说,我不说,散人不会知道的。这位就是你的师兄吗?我怎么不知道散人还有徒弟,难道是外面收的?”说着话,她看向花楺旁边的人,待看清他的脸,忽然全身一震。 花楺疑惑地看看贺燃,又看看她:“你没见过师兄?” 按理说贺燃千年前离开,在那之前,雀雀早就修成人形千年,应该见过他才是。 贺燃淡淡瞥了雀雀一眼,雀雀瞬间感觉,自己好像被人塞进了冰箱里,浑身忍不住抖了抖,又怕花楺察觉到她不对劲,尽量自然地说:“见……过,只是他离开太久,一时间没记起来……对了,我还要出去采买,不和你闲聊了!” 说完,转身撒丫子狂跑。 花楺急得在后面喊:“走错方向啦!这是回家的方向!” 雀雀越跑越远,仿若未闻,一口气跑回了家,把大门“砰”得一声关严实。 老雀正在编竹篮,听到动静,头也没抬:“不是要出去采买,这么快回来?” 雀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,塞进帽子里的头发落下来一撮,耷在脸颊上,她跑到老爸面前,一脸仿佛见了鬼的表情:“少,少主回来了!” 老雀手里编到一半的竹篮,应声落地。 几月未归,小竹林还是老样子。 推门进去,看到脸嫩得能掐出水的浮云散人,摇着把芭蕉扇,倚在堂屋门口,笑嘻嘻地看着他们,俨然早就感应到他们回来了。 浮云散人朝花楺招招手:“快过来师父,让师父瞧瞧,在外面几个月,瘦了没有!” 花楺老老实实挪到师父面前,扬起小脸:“师父,我把师兄找回来了。” 她自己瘦没瘦她不清楚,可看师父这春风拂面的样儿,俨然胖了好几斤。不知道这段时间她不在家,是哪个倒霉蛋成了师父的奴隶。 浮云散人若有似无睨了门口一眼:“嗯嗯,还是我花花有本事,能把这臭小子找回来。隔壁鸦婶送了点荔枝,你去屋里剥了吃,顺便给师父剥一碗。” 花楺:“好。” 师兄千年未归,师父肯定有很对话想对他说,就把时间留给他们好了。 花楺进屋,听到身后传来师父漫不经心的声音:“杵在那儿做什么?难道还得让我亲自过去,把你请过来?” 和他此刻不善的语气相比,刚才对她说话时,可谓是和颜悦色了,花楺忽然有点同情贺燃,不知道师父会用什么法子,折腾她这位千年未归的师兄。 浮云散人好似后脑勺上长了眼睛,朝半空中伸出手:“别让那只兔子偷吃。” 怀里的一大捧荔枝,忽然不翼而飞,尽数落入浮云散人手里。陶池愣了下,开始口吐芬芳。 “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叽!”(香蕉你个巴拉老不修!) 花楺怕他乱说话惹恼师父,连忙朝他嘴里塞了个荔枝肉,做了个“嘘”的手势。 陶池咂咂嘴,还挺甜的,瞬间闭麦。 花楺假装认真剥荔枝,两只耳朵竖起来,光明正大听墙角。 却不知怎么,明明只隔几米距离,却听不清一个字。 贺燃走到浮云散人面前,淡声唤道:“三叔。” 浮云散人打量他的脸,微微颔首:“这千年在山下,过得可还好?” 贺燃:“嗯。” “吃得好么?” “嗯。” “住得好么?” “嗯。” “可有小姑娘喜欢你?” 贺燃不吱声了。 浮云散人:“在人类世界里混迹千年,怎么没点儿改进,好听话都不知道说一句。” 贺燃:“三叔想听什么。” 浮云散人剥开一个荔枝,扔进嘴里嚼了嚼,把核吐出去:“千年未见,想不想三叔啊?” 贺燃:“不想。” 浮云散人咧嘴笑了下,丝毫不感觉到意外:“能说出这话,果然是我那个如假包换的好侄儿。” 贺燃沉默了。 浮云散人吃完手里一把荔枝,也没等到贺燃主动说一句话,气笑了:“算了,就你这闷葫芦,看你以后怎么讨花花喜欢。” 第61章 贺燃冷淡的表情,终于出现一丝松动,若有似无朝屋里那道认真剥荔枝的身影看了一眼。 浮云散人难得正色道:“别怪三叔,我也是没办法,要想保住你们两个,只有这个法子。” 花楺听半天,也没听清外面两人说了什么,索性不听了,专心剥荔枝。 陶池肠胃还没好利索,花楺不敢给他多吃,陶池抱着荔枝壳,眼泪汪汪地撒娇,忽然身体飘到半空中,飘到门口时,后脖颈忽然一紧,扬起兔子头,看到浮云散人那张嫩得能掐出水的脸蛋。 浮云散人望着手里活蹦乱跳的兔子,挑了下眉:“好一只贪吃的饕餮。” 陶池心里默念左勾拳右勾拳,却只能在半空中使劲蹬兔子腿,一下也没沾到浮云散人的衣角。他身体还很虚弱,蹬一会便没了力气,气得呼呼大喘气。 花楺把陶池如何陶池如何从饕餮变成兔子的过程解释一遍,又道:“他昨晚吃坏肚子,身体还很虚,师父,师父轻着点。” 浮云散人晃了晃手,兔子耳朵甩得摇摇晃晃,陶池快被甩晕了。 浮云散人:“变成兔子还不知道忌口,要是等恢复真身,还不得把整座山吃空。” 花楺目露诧异:“师父的意思是,陶池还能恢复真身?” 浮云散人不以为意地点点头:“当然,只是换了肉体,魂魄并未入轮回道,真身就不会变。” 陶池一听,两只兔子耳朵竖起来,挣扎的动作都顿住了。 花楺瞥陶池一眼,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,问浮云散人:“师父有办法,把他变回去吗?陶池是我的朋友,对我很好。” “施行这种法术会极大消耗修为,我为何要帮一个兴许把山吃空的饕餮呢?除非——”浮云散人笑得像个老狐狸,话锋一转。 “除非什么?” “除非花花答应师父一件事。” “什么事?”去打一百头野猪回来给您老人家做下酒菜吗? “三叔。”贺燃忽然出声,长眉微蹙地看着浮云散人,似乎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。 浮云散人抬抬手,示意他别插嘴,继续对花楺说道:“只要你答应,同你师兄红……赫燃成亲,结成道侣,我老人家就帮这个忙。” 第36章 花楺和陶池同时一愣,贺燃眉心蹙得更深了。 陶池最先反应过来,化身暴躁兔,狠狠踹向那个老不修。奈何他腿太短,在半空中蹬半天,愣是连浮云散人一片衣角也没能碰到。 浮云散人继续说道:“你可记得师父讲过,你打娘胎里,就有个娃娃亲对象?” 这事花楺倒是听他说过几回,可师父平时实在太不着调,说话真真假假让人分不清楚,她只当在开玩笑,可此时听他语气,却是真的? “师父的意思是,我的娃娃亲对象是贺燃?”花楺诧异看向贺燃,脑袋转得很快,“所以你是因为这事,离家出走的吗?” 贺燃离开的时机太过巧合,正好是她修成人形的时候,联系到一起,难免让人不多想。 贺燃答得干脆:“是。” 陶池兔子腿在半空中一僵,他本就身体虚弱,这半天的剧烈活动让他更是筋疲力竭,全靠意念支撑,听到贺燃是花楺的未婚夫,一股热血直直冲向头顶,两眼一抹黑,直接晕过去了,晕过去之前,脑海里不断盘旋道—— 花花竟然有未婚夫了! 而且对方是贺燃! 他就算想抢亲都打不过!呜呜呜! 花楺连忙把晕倒的陶池从师父手里接过来,小心翼翼放到里屋床上,给他盖上被子,然后出来到堂屋,两人还是之前的姿势,没有变过。 “师父最最乖巧可爱懂事的花花徒儿,你可愿意成为你师兄的道侣?”浮云散人稚嫩的脸蛋上堆满慈祥笑容,语气好像教堂里主持婚礼的神父,而那神圣的表情很快在他脸上消失,恢复一贯的老狐狸笑,循循善诱道,“只要你答应,师父就姑且做回好人,救那只贪吃的饕餮,帮他恢复真身。而且,道侣共同修行,可是比平常修行要事半功倍哦!” 人家为了拒婚都离家出走了,好不容易找回来,师父是想把贺燃再气走一回吧! 花楺看了看贺燃冷淡的脸色,斟酌道:“师父,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,须得两人都同意才行。” “嗯,没错,你师父还没胡涂到逼良为娼的地步,“浮云散人转头看向贺燃,声音放缓,意味深长道,“赫燃你怎么想,这事对你和花花,都有好处。” 贺燃自然清楚他口中的好处是什么,垂眸看向地面上重重迭迭的影子,抿唇不说话。 沉默就代表拒绝吧,花楺心里刚松一口气,贺燃薄唇轻启:“我愿意。” 花楺:“!!!”他怎么会答应了!不是都为拒婚离家出走过的吗! “暂时应下,等陶池恢复真身。”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。 花楺奇怪地看看贺燃未动的薄唇,又看看师父对于这话完全没有反应的模样,明白贺燃这话只能她听到。 原来是权宜之计。 浮云散人很满意这个回答,笑嘻嘻又问花楺:“如何,你师兄已经答应,就差你了。” 贺燃也抬眼看向花楺,清冷的眸中,压抑着一股说不清的情绪。 脑海里蓦然浮现沈雾的脸,和他没脸没皮喊她“娘子”时的模样。 第62章 花楺感觉心里有点虚,面上却没表现出什么,淡定回答“是。” “那就这么说定了!”浮云散人喜笑颜开,眼角余光轻轻睨了眼里屋,“你们安心等着成亲就好,这只饕餮就交给我,不就是重塑真身,我有经验。” 花楺:“有经验?师父还为别人重塑真身过吗?” 浮云散人张开嘴,差点脱口而出,目光触到对面两人,声音一顿。 “我这不是带孩子带出经验来了嘛,你师兄一个,你一个,瞧瞧,哪个不长得膘肥体壮水水灵灵,一只小小饕餮而已,不在话下,我老人家会把他当亲徒儿疼。” “膘肥体壮”的花楺,看了眼自己纤瘦不盈一握的小蛮腰:“……” 师父果然年纪大了,眼神都不好使了。 大概是南禺山平静惯了,贺燃的回归都引起了轩然大波,那些平时很随和寻常的乡亲们,见到贺燃像见到鬼似的,却不敢逃,膝盖打哆嗦,好似要下跪,花楺感觉很莫名其妙。 “这你就不知道了,”雀雀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,解释道,“我们这些鸟族,是以凤凰为尊的,在过去来说,我们都是凤凰一族的臣子,天生承受不了凤凰的威压,更何况是在凤族少君面前,你是花灵,并非鸟族,自然对少君无形的威压没多少感觉。” 经过八卦小天后雀雀的科普,花楺才知道,贺燃竟是前任凤君的独子。在当初的神魔大战中,凤君与魔君同归于尽,贺燃便被凤君的三弟,也就是浮云散人收在门下抚养。 花楺:“这么一说,师父的真身竟是凤凰?” 她熟知师父对于花花绿绿的衣裳啊,装饰啊,有多么喜爱,一直以为他是只花里胡哨的孔雀精。 雀雀:“这可不能,他是少君三叔,妥妥的凤族,怎么会是孔雀可比?” 花楺更疑惑了:“你方才说,鸟族对凤凰天生敬畏,可怎么没见你们对我师父如此?” 话一出口,她自己就想明白了,像师父那样一个,除了修为高其他一无是处,脸皮很厚把所有人当保姆使唤的米虫,时间长了,确实让人敬畏不来。 聊了半天,雀雀不忘做一个严谨的结尾:“当然,这话都是我爹告诉我的,你别看他模样老态,像个小老头,其实是你师父亲娘舅的媳妇的第二十八代徒孙。” 花楺:“……”她想起了师父那张嫩得能掐出水的脸蛋…… 凤族在南禺山地位崇高,贺燃又是前凤君独子,只需经历天劫之后,便是下一任凤君,他的婚礼,自然不能随便。 南禺山平静惯了,大家平时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,从来没有什么仪式感,大操大办好几天,终于整出来一个像模象样的婚礼场地,复古风格,更倾向于古代婚礼,九十九位孔雀姑娘还连夜赶制出一顶凤冠,镶嵌了南海夜明珠和很多名贵珠宝,都能把妖眼晃瞎。 好在赶在一周之期的最后一天,各项准备完成了。 浮云散人翻箱倒柜找出一件阔袖嫁衣,交给花楺,不为感慨道:“这是为师为你准备的,总算等到用的这一天。” 虽然比设想中迟了千年,终究还是让他等到了,这样一来,两人都能保住,就算到了酆都地府,魔君和大哥也不能说他什么。 花楺接过嫁衣,颜色火一般的红,又软又滑,不像寻常做衣服的料子。 浮云散人看向远方天空,目光变得悠长,自顾自说道:“这嫁衣的每一根丝线,都是凤羽凝结而成,不仅可以冬暖夏凉,寻常兵器法术难以破坏,还可以……” “还可以什么?”花楺问。 浮云散人回头看向小徒弟,神色难得郑重:“还可以抵抗天雷。” 花楺神色一松。 天雷听起来吓人,实则和她这种小妖关系不大,那都是大妖历劫时才会出现。 然而婚礼这天晚上,南禺山所有妖都到了竹林外,来参加这场千年未有的盛宴,到处妖山妖海,差点把浮云散人的小竹林给踏破。 花楺看着天上纵横交错,随时会下来把人撕个粉碎的闪电,瑟瑟发抖。 花楺:“……”师父阴我! 这场婚礼仪式,有一个更深的意思,便是贺燃的继位仪式,古往今来,凤族少君都是在成亲之日成为凤君,与未来妻子共同承受九十九道雷劫,承受得住,才能顺利成为凤君,若不行,轻则修为尽失,重则魂飞湮灭。 花楺艰难出声问师父:“现在后悔,还来不来得及?” 就算身上穿着凤羽所织,说是可以抵抗天雷的嫁衣,她心里还是没谱。她可是一个刚刚修成人形千年的小小花灵,怎么能抵抗得住,这种大妖都很大几率灰飞烟灭的天雷呢? 垂下去的手指,忽然被握住,花楺转头,看向贺燃,那一身红色婚服,给他清冷的眉眼染上几抹艳色,就连一贯清冷的声音,似乎都柔和了许多。 贺燃轻轻握紧花楺的手,目光温柔:“别怕,我会护你。” 花楺好不容易才把“要不就算了吧”咽下去,贺燃向来靠谱,他说会护她,就一定能护住她。可是望着天空中天雷盘旋怒吼,像一只随时会冲下来张开血盆大口的凶兽,还是忍不住抖了抖。 “仪式还没开始,你先去屋里待会儿。”浮云散人看小徒弟吓得脸都白了,终于知道心疼了。 听到师父这话,花楺如同得了特赦令,话都来不及说,只点了点头,就冲进小竹屋里去了。 第63章 贺燃看着那到火红的身影消失在竹林里,目光下移,看向自己空空的手。 这种严肃时候,浮云散人收起平日的嬉皮笑脸,眉间深沉:“花花的修为……总之,等会雷劫下来,你要承受九成以上天雷,才能让她平安度过,若是承受不住,也不要硬撑,你三叔虽然一把老骨头,替你应几下区区天雷,还是不在话下。“ 贺燃神色微动,薄唇翕合:“三叔。” 浮云散人等了等,没等到贺燃的后话,“嗐”了一声:“算了,就知道让你说句体己话,难,不过这些都无所谓。我刚才的话,你记住了吗?” 贺燃点头。 两人正说着话,忽然阵阵嘈杂声,从远及近。 浮云散人目光朝远处一略,只见人群慌乱,瞧不出个所以然来。 “发生什么了?”不大的声音,穿过空气中的嘈杂,一分不差地落到远处负责守卫婚礼的妖耳朵里。 很快,有妖火急火燎过来报告:“散人,不好了不好了,有外妖闯进来了!” 夜幕被阵阵惊雷照得亮如白昼,半空中一道身影,丝毫不惧雷霆霹雳,稳稳站在半空中,冷白着脸,一双桃花眼,隐隐显出几分暗紫的色彩。 浮云散人眉目凝重,露出如临大敌的神色:“我看到了。” 贺燃早就注意到悬着半空中的身影,神色平静:“是沈雾。” 他知道,他迟早回来。 像一只随时会冲下来张开血盆大口的凶兽??? 陶池:有被冒犯到! 第37章 “你认识他?”浮云散人诧异看向贺燃,“魔族之人?” “他就是现任魔君,神雾。”与浮云散人惊诧的模样相比,贺燃显得过于平静,仿佛今天这一幕,他早已经预料到会发生。 “竟是他。”浮云散人凝视沈雾泛着暗紫色的双瞳,蓦然想起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嗜血少年,就生着这样一双紫瞳,目光变得复杂起来。 三界中,魔族属于不该存在的异类,他们或是修行者急功近利导致走火入魔,或是遭遇不平事,内心偏激无法看破,最终坠入魔道。总之,魔族人没有血统可言,即便是魔族道侣生下的孩子,也并非天生魔族,都是经过后天熏陶才融入魔道,其中不乏重回正途的孩子,所以魔族与其他相比,人数上不算多,却个个骁勇善战,且生性喜爱挑事,人人闻风丧胆。 神雾属于其中异类,他好似天生地养,没人知晓他的生身父母是谁,年纪轻轻在南方领地一战成名,割据为王,修为深不可测,令前任魔君甚为忌惮。 神魔大战后,遵已逝凤君生前所托,浮云散人率领羽族到南禺山归隐,当年他和神雾有过一面之缘,没想到再见时,他已成为魔君。 “魔族沉寂万年,在这个节骨眼上复出,是打算再将三界搅个天翻地覆么?”浮云散人神色愈发凝重,当年那场腥风血雨还历历在目。 贺燃垂眸,不知想到什么:“他并非穷凶极恶之徒。” “他这样大张旗鼓,总不会是来祝贺婚礼的吧,瞧着更像是来抢亲。”等半天没等到回答,浮云散人脸上表情变得很难看,半天挤出来一句,“……难道真是来抢亲的?” 沈雾乍然落地,凛冽双眸冷冷扫视一周,没瞧见花楺身影,最终目光看向贺燃:“她在哪里。” 他话一出口,浮云散人内心疑惑顿时有了答案——竟然真是来抢亲的啊!悄无声息变化出他那把银光闪闪的几米大刀,随时准备干架。 “今日大吉之日,她没时间见你。”贺燃淡声道。 “没时间见我?”沈雾唇角溢出一丝冷笑,“我想见她,容不得她想或者不想。” 他声音忽然抬高,音量看似不大,却压过雷鸣,回音传遍南禺山每个角落。 “花花出来,否则,我就将整座南禺山,翻个底朝天。” 浮云散人强装的沉稳持重崩坏,双手叉腰,摆出泼妇骂街的架势。 “好你个魔……“魔族沉寂许久,却积威甚重,若堂而皇之爆出神雾的身份,定会引起众妖恐慌,到时候还是他花时间去安抚。“……臭小子,胆敢闯我南禺山,当这里是什么地方,容得了你造次!” 沈雾仿佛才看到他,淡淡瞥他一眼:“花花的师父?” 浮云散人故作凶狠道:“就是我,怎么滴吧!” “我不会和花花的师父打,”沈雾转而看向贺燃,“管管你家老人。” 浮云散人:“!!!”老人???竟然说他老??? 放眼整个妖界,论保养,他称第二,就没人敢称第一!与他同岁的树妖兽妖羽族,哪个不是满头白发满脸褶子?他脸蛋嫩得都能掐出水来,比小徒弟都显年轻,竟然敢说他老? 浮云散人卷卷袖子,就要上去和沈雾干架:“过来打一架,让你瞧瞧,我到底老没老!” 贺燃连忙挡住他:“这里不宜动武,让我来解决。” 这话犹如一桶冰水泼到浮云散人头顶,顿时把他浇醒了。 没错,周围围观羽族众多,要是打起来,难免波及造成死伤。 浮云散人眼瞅着沈雾,低声对贺燃道:“小心。” 贺燃沉默地点点头,朝沈雾走过去。 “花楺要找的师兄,就是我。”贺燃道。 “我知道。”沈雾道,早在他把花楺领回去的时候,他就察觉到贺燃对她不同寻常,后来发生的事,更是证实了他的猜想。 第64章 贺燃继续道:“还有一件事,你应该不知,其实我与花楺自小便有婚约。” 沈雾勾了勾唇角,笑意却未达眼底:“你这是打算和我讨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?” “她同意与我成婚,我想,她很清楚自己做了怎样的决定。”贺燃语气平静道。 “她竟然……答、应、了!”沈雾一字一顿咬出来最后几个字,回忆过往种种,眸中有沉痛闪过,“可是我还没答应呢!” “在天道幻境,你为阻止我与花花成亲,不惜损害根基,也要将那一方天地打破。你阻我一次,如今我挡你一次,这样才算公平。” 两人化作两道光飞到天空中,站在纵横交错的闪电间,犹如立在平地上。 浮云散人知道这一仗在所难免,早就把一众小妖组织退离这里,场中只剩几个修为略高些的,起先,还隐约能看到空中那两道身形,可时间一长,只见天上一红一紫两道冷光,不断穿梭在电闪雷鸣间,天空好似被他们撕成了两半。 浮云散人脸上露出诧异神色。 神雾也就罢了,他的修为在当年就已经深不可测,令他没想到的是,贺燃竟然能和神雾几乎打成平手!他竟不知,自己这个徒弟已经成长到这种骇人地步。回想起过往比试中,贺燃屡屡输给自己,该是隐藏了实力……难道是怕打击他这位老人家的自尊心么…… 浮云散人感觉自己一瞬间老了十万岁…… 眼见天上打得难分难舍,逐渐进入白恶化阶段,浮云散人把最后几个留下看好戏的老家伙赶走,又去小竹林找花楺,生怕待会儿两人把房子打塌了,可不把他小徒弟给活埋了么!这丫头也是,长了双木头耳朵,外面动静闹得这么大,竟然缩在屋里就是不出来! 浮云散人匆匆进屋,没过几秒,震惊地从屋里走出来,身边并没有花楺身影。再看头顶还在鏖战中的两人,气不打一处来,飞上去一声河东狮吼: “打打打,还有完没完?!花花不见了!” “花花,醒来。” 一道温柔的声音传入耳朵里,轻轻把陷入迷蒙的意识唤醒。 眼皮有点沉,花楺费了好大一番功夫,才幽幽转醒,迎面对上一双温柔如水的桃花眼,喃喃唤出声:“渺渺。” 见她醒过来,叶渺渺的声音愈发温柔了:“是我,你终于醒了。” 他们似乎在一片荒野之上,周围没有墙壁之类,目光所及是一片暗红色的花海,与叶渺渺身上红衣融为一体,分不清边界。可抬头看向天空……花楺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天空,空洞洞的黑暗,没有月亮,也没有一颗星星,与其说是夜空,倒不如说是幕布更恰当些,再配上地面暗沉沉的颜色……他们好像在一片死海里面。 重新看向面前的绝色面容:“这儿是哪里?” 她记得,她本在南禺山小竹林自己的卧室里,忽然听到外面闹哄哄起来,本打算出去看看,房门忽然从外打开,渺渺走进来,告诉她,外头沈雾和贺燃两人因为她打了起来,如果想要阻止两人,她必须离开。 当时她第一反应是,沈雾被封住的修为竟然这么快就恢复了么,来不及她多想,再加上对渺渺的信任,所以便随他一起从小路离开。路上她朝身后看了眼,只看到天空中那一红一紫两道光,再然后……再然后她就失去了意识,醒来时就来到了这里。 叶渺渺双手扶在她身体上空,轻轻笑了笑:“这里是我的家乡,忘川河畔。” 他姿势怪异,好似双臂浮在空气中,花楺定睛一看,才瞧清楚他哪里是浮在空气中,而是扶在一片透明的玻璃状物体上。 旁边暗红色的花,耷拉着花瓣,好像即将枯萎凋落。 她伸手去触,果然,被一片透明物体挡住了。 叶渺渺见她动作,不等她问,主动介绍说:“这是东海龙宫的水晶棺,可保肉身万年不腐,天下只有两座,都被我弄来了。” “两座水晶棺……原来是棺材么?”意识到自己竟在一座棺材里,花楺都顾不上惊讶了,不由问道,“那另一座呢?” 叶渺渺起身,露出身后另一座水晶棺。 第38章 对面那座水晶棺材里,躺着一个双目紧闭的女孩子,一身红衣与叶渺渺身上殊无二致,那张脸……竟与花楺生得一模一样。 往事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浮现,花楺蓦然想起师父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——“妖心叵测,莫名其妙惹祸上身的有不少,甚少有无缘无故的好。” 渺渺从一开始就对她呵护备至……原因竟在这里。 见她目光呆呆看向对面水晶棺,叶渺渺心下掠过一丝不忍,不再去看她的眼,手臂扶在对面水晶棺材上,纤细白皙的手指犹如画笔,细细描摹里面人的轮廓,语气从未有过的温柔。 “她叫晚儿,是我的爱人,我们本是曼珠沙华的花灵与叶灵,我本名沙华,晚儿是曼珠……” 不用细说,点明他们的身份后,花楺瞬间想起那段关于忘川河畔,曼珠沙华的传说——花开叶落,花叶永不相见,这是曼珠沙华的宿命。 只是她不曾听说过的是,花叶二灵为见一面,进入了轮回道。 叶渺渺顺利带着记忆与修为转世,遍寻三界,终于在魔界找到曼珠,这一世她叫花晚儿,是魔君的独女。 心心念念的人终于出现在眼前,花叶很快坠入爱河。 第65章 可惜好景不长,花晚儿在万年前那场牵动三界的大战中陨落。叶渺渺找来南海龙宫的水晶棺保住她肉身不腐,等待花晚儿散于离恨天的魂魄重新聚集。 一等就是万年。 “难道我的魂魄是她……”花楺看向对面棺材里静默的少女,不禁问道。 “……是。”叶渺渺转头过来,朝她淡淡一笑,像是安慰她,又像是在安慰自己,“你们本就是同一人,等待你灵魂回归,就能够想起来我们之间的一切。” 花楺浑身血液冰冷,听这话意思,她甚至连个替身都不算,叶渺渺这是打算直接将魂魄从她身体抽离,放入花晚儿的肉身当中。 她轻轻眨了下眼睛,纤长的睫毛在白皙带粉的眼底投落淡淡的阴影。 “她活过来以后,躺在这里的人,便成了我,是么?又或者我并没有资格得到这种‘殊荣’,直接将我肉身焚毁,一了百了。” 闻声,叶渺渺温柔的表情僵在脸上,一时之间竟好似得了失语症,不知如何回答。 因为她所说,确实是当初他计划的一部分。一旦将晚儿的魂魄强行换回,以免夜长梦多,最好的解决办法,自然是要毁去另一具肉身的。 黄泉路上这片暗红的花海之中,死一般的沉寂,从忘川中弥漫出来的冷意,遮盖住了凋零的花香。 “我的魂魄离体后,还会记得我们之间发生的事吗?渺渺。”花楺问。 “我……不知。”叶渺渺的心沉入谷底。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花楺身体里的魂魄,是他心心念念爱的人,所以从一开始,便对她交付了真心,殊不知这迟来万年的温情,让明知真相的他,逐渐深陷。 忽然鼻息之间传入一丝丝带着淡淡香气的血腥味,叶渺渺猛然回头,眼前一幕令他浑身一震。 只见花楺竟从手腕血肉里,硬生生扯出来那道他种进去的心藤,黑色纤细的藤蔓染上鲜血,仿佛被炭火灼烧,在空气中蜷缩弯曲几下,逐渐枯萎,白皙的皮肤上,只留下一个鲜红的血洞,不断往外汩汩流血。 “你这是做什么!”叶渺渺又惊又怒,快速拨开花楺头顶的水晶棺盖,握住她手腕,施法止血,“心藤一旦种下,与血脉相连,你这样强行扯出来,是打算把自己全身的血液流干吗?” 这是花楺第一次见到叶渺渺发火,由他收拾她手腕上狼藉的血洞,唇边笑意温和无害:“我只是想把你给我的东西,还给你。” 她轻轻眨了下眼:“但好像还不清。” 他是凡间第一个对她释以善意的人,一次次救下她,总是对她好,总是站在她身边,是全世界对她最温柔的人。 可到头来,她却需要用自己的命,去还这份温柔。 叶渺渺握住花楺的手一僵,有种喘不过来气的感觉。 他沉默着认真处理花楺的伤口,花楺感觉到一阵温暖包裹在手腕上,然后就看到那可怖的血窟窿,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愈合,最终消失不见,只余下衣服上那滩刺目的红。 “死都要死了,这点小伤又算什么?”她有点看不懂他做这些有什么意思,肉体的伤害又不会影响魂魄。 他要的,只是她的魂魄。 叶渺渺温柔抬起手,想要向往常那样,抚摸一下她柔软的头发。 花楺下意识一偏头,躲开了。 “我。”叶渺渺喉咙里火烧一样疼。 他清了清嗓子,许诺一般道:“花花,我不会让你死的。” “难道你愿意为我放弃花晚儿,你的爱人?” 他筹谋万年,又怎么会为短短几个月的相处,就为她放弃呢? 随着他话音一落,花楺忽感眼皮上压了两座山,快要抬不起来了,意识逐渐朦胧。 恍惚间,听到叶渺渺决然的声音。 “晚儿等了太久,我不能让她再等下去了。可花花,我答应你,我不会让你死。” 忽然一声凤鸣,犹如朝阳第一缕光,拨开夜的迷雾。 “花花!不要睡!” 第39章 是贺燃吗……花楺晕乎乎地想,可是好困啊,她只要睡一个小时,哦不,睡半个小时,哪怕只有十分钟,也好。 双眼好不容易睁开一条缝隙,眨啊眨,上下眼皮再次粘到一起。 “你若敢闭上眼,我就把你的花瓣都拔光,看你如何再开出七种颜色!” 花楺登时睁开眼睛,双眼瞪得又大又圆。 只见化成凤形的贺燃喷发出炽热的火球,撞在半透明的结界上,而在这滔天的火焰中,一道黑衣黑发的身影,瞳孔泛着诡异的绛紫,紧紧盯着她,一脸着急。 心跳漏掉一秒,花楺被看得有点心虚。 她从来没在别人面前露出过原形,沈雾怎么知道她开出的花有七种颜色? “原来是沈雾。”叶渺渺道,温和的眸光仿佛能看穿人心。 花楺转头看像他,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。 见她看过来,叶渺渺笑得温和从容,咬破指尖,鲜红的血液点在花楺眉心处。 “我本事虽不及他们两人,可这结界是用我原身所化,任由他们如何厉害,一时半会也打不开,不会打搅到我们。” “原身……”花楺忽然意识到什么,哪有人会用原身抗打击,这是不要命了吗? 她刚要问出口,浑身猛然一震,身体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要被抽出来,眼前叶渺渺绝美的面容仿佛隔着几万里远,声音空洞而飘渺。 第66章 “花花,我答应过你,不会让你死,就一定会做到。” 花楺已经失去对身体的控制,看到有一层半透明物体从她身体里坐起来,然后飘到半空中。 这就是她的魂魄吗。 可既然魂魄已经离体,为什么她并没有死,只是身体僵硬不能动,能够看得见身边温柔的缈缈,耳朵里能够听见结界之外,贺燃与沈雾着急的声音,甚至于,那若有似无的淡淡香气始终萦绕在鼻尖,没有一分一秒消失。 只见那半透明物体彻底离开花楺的身体后,自主飘向另一座水晶棺材,在触碰到晚儿指尖的那一刻,瞬间被吸了进去。 花楺心中充满疑惑,缈缈没骗她,她确实没有死,然而晚儿似乎也没有清醒的迹象。 叶渺渺欣慰地看向晚儿,温柔地握住她的手,忽然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,一头栽入水晶棺材里,然后类似的一幕发生,半透明物体从叶渺渺身体飘出,缓缓落入棺材内紧闭双眼的少女身体里。 与此同时,花楺瞬间恢复身体的控制,余光中看到,经过连番冲击后,几近破碎的结界消失了。 沈雾与贺燃两人急急奔过来,沈雾抓住花楺血迹斑驳的手腕,不敢用力,甚至带上一丝颤抖,绛紫的瞳仁微微泛红。 贺燃的脚步在花楺所在的水晶棺材旁顿了下,继续朝前走,去看缈缈他们。 花晚儿缓缓睁开双眼,入目便看到身旁一动不动的叶渺渺,他已经没了气息,眸光精准地锁定与她同样容貌的少女,怔住片刻。 她无视其余三人,温柔地抱起叶渺渺,令他平躺在身边,十指交握,笑了出来,眼角溢出晶莹。 “果然,你无法狠下心,不过也正是如此,这才是你。” “我一个人在黑暗里,害怕极了。” “以后有你陪我,我就不怕了。” 她话音一落,他们二人所在的水晶棺材下方忽然涌现出一个漆黑漩涡,沈雾连忙抱起花楺朝后退至半空中,不过眨眼间,那漩涡便已经扩大到几十丈宽。 “她,她要做什么,快去阻止她。” 花楺意识到什么,紧张的抓住沈雾胳膊。 沈雾抓住她的手,摇摇头。 漩涡越来越大,将偌大的忘川河畔吞噬,承载花叶两人的棺材不断往下沉,最终消失在漆黑的深渊中,三道灵光忽然从中飘出,一道落入花楺身体里,令人意外的是,另外两道灵光竟然飞向了沈雾。 第40章 酆都城门外。 今天是新晋鬼差王三第一天当值的日子,他生前经常好人好事,死后判官给他两个选择,一,留在酆都当差,二,入轮回投个好胎。活了一辈子,王三算是看开了,投胎好坏最终不还是得回到这个地方吗?于是选择留下当鬼差。 当差第一天,他盯着酆都城门上那两个大红喜字,使劲揉了揉眼睛,再去看,喜字仍然在。 “奇了怪了,”王三莫名其妙道,“酆都不是专职白事么,怎么还贴这玩意。” 旁边的鬼差是个老手,给这初来乍到的小萌新科普:“前段日子小阎王成亲,再怎么说也得搞得喜庆点不是。” 王三一想,点头道:“有道理,原来阎王也要成亲啊,女方也是鬼差吗?或者是天上的仙子?” “什么仙子,你小说看多了吧,要说这小阎王的姻缘,也算是一段曲折故事。” 王三平生酷爱看(听)小(八)说(卦),一听有故事,连忙让对方讲。 “当年阎王殿下从命册中窥探到了小儿子的姻缘,盘算着早晚得进自己家门,便将那失去父母的云家孤女领回酆都照料,对外称义女,亲女儿似的宠。后来两小人儿长大,阎王便把天定姻缘这事告诉了二人,哪曾想第二天,那小阎王直接逃出了酆都!整个地府都寻不到人,后来还是那女孩在人间将小阎王寻回来的!” “听这话的意思,小阎王是不满意阎王殿下定下的这门亲事?” “你话听狗耳朵去了?不都说是天定姻缘嘛,连阎王殿下自己也不能左右。说来也邪门,据说那云家女儿外出寻找小阎王,后来二人竟然凭空在酆都大殿的上空掉下来,当时在场正在审问新鬼的判官们都惊呆了!小阎王一回来又要往外跑,被阎王殿下绑了起来,云家女儿日日去与他聊天解闷,小阎王不领情,终于把人气走了,云家女儿直接辞别阎王殿下,离开了酆都!” “既然二人如今都成亲了,嗯……后面的剧情肯定是小阎王追妻火葬场吧,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。” “猜对了!云家女儿一离开,小阎王这才回过来味,央求阎王殿下放他出去寻人,在外头吃尽苦头才把人重新追回来,才有了这桩喜事。” 说到这里,那鬼差看向酆都城外,忘川河畔上那一望无际的火红,喃喃道:“这两年酆都出了喜事,连这将近万年不开花的曼珠沙华也终于开了……” 忘川河畔。 花楺站在万花之间,一身红衣衬得她肤白若雪,不可方物。 她身上这件红衣与当初水晶棺材里的晚儿殊无二致,她身边还有一人,一双绛紫的眼眸透着一股子邪气,再加上他肤色偏冷,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比忘川河中深不见底的若水还要冷上几分,那双邪肆的瞳仁里盛着一道红色身影,满满当当,仿佛再也无法放下世间其他。